林瑤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大亮了。
這可是冬天，天亮到這個地步，說明要遲到了。
她急急忙忙地起牀，才發現以前愛睡懶覺的王宇早就沒了影子。
書桌上擺了一張銀行卡。
這是林瑤當初給王宇的那十萬塊。
旁邊還有一張王宇給她留的小紙條。
“鬧鐘是我關的。”
“師父，你打呼……”
“先喫早飯。”
“司機在樓下等你，不用着急。”
“這張卡是我們的共同財產吧，以後存錢就往這張卡里存。”
“我已經存了一些進去。”
“你借多少給白薇，都從這張卡里取。”
林瑤把卡捂在懷裏，一下子就不見了。
林瑤想起昨天晚上王宇說給白薇借錢不要超過百分之六十。
至於原因，好像記得他說了一些，後來……後來是睡着了……
林瑤笑得有點羞澀。
以前好像都是王宇先睡，也是王宇晚起。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她總是犯困，總是不小心就睡着了。
連王宇起牀都不知道。
鍋裏有溫熱的早餐，樓下有久候的司機。
不用她多說，就會把她送到單位，還刻意地離大門有一段距離。
因爲考慮到林瑤可能會因爲自己有司機接送而有壓力。
下車時，林瑤對老李說，“李師傅，下班的時候能不能來接一下我，我去銀行取錢，帶這麼多的錢，我不敢坐公交車。”
李明全說，“好的，老闆娘。”
啊？？？林瑤連下了車人都還有點懵。
他……他叫我老闆娘？
林瑤有點懵，但是更多的是羞意吧？
年初八！
第一天上班。
國化集團的內部報刊上的頭條，是集團公司一把手項天來春節期間慰問基層退休職工的照片。
基本上都在罵項天來“作秀”。
王宇到了三司，有意地引導他們不要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屌事上邊。
“劉主任，去小賣部拿條煙，買些花生和瓜子。”
劉剛最喜歡幹這些事，買回來後，每個辦公室招呼了一聲。
綜合辦的大辦公室裏瞬間就熱鬧了起來。
開年第一天，綜合辦的大辦室裏搞起了茶話會。
幾個娘們湊一起，先誇對方的衣裳好看。
男人就說交通的不便利。
過一個年就像充軍一樣，到處跑。
大家的共同話題就是：春節花了多少錢。
春節一年不如一年熱鬧。
然後回憶以前小時候怎麼怎麼熱鬧。
也總說，現在的年，已經沒有了年味。
和女同志八卦幾句。
和男同志抽抽菸，分享一下春節期間去了什麼地方。
王宇就在旁邊笑眯眯地抽菸，時不時地插一句。
讓節日的氣氛不散，但同時又讓大家覺得在上班的時候能摸摸魚，這種佔了便宜的竊喜會將今天不情願上班的心情一掃而淨。
心情都變得爽朗了許多。
唐正雲這貨顯然不懂這樣的管理藝術。
他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聽到從綜合辦公室傳來爽朗的笑聲時，總覺得心裏堵。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唐正雲認爲今天是正式上班了，爲什麼一個嚴肅辦工的地方，總要搞得嘻嘻哈哈的？
上班沒有個上班的樣子。
當然，唐正雲也有自己的操作。
他先是從綜合辦的辦公室門口走過去。
還刻意朝綜合辦的大辦公室裏看了一眼。
有人明明看到他了，可是全當沒看見。
唐正雲眼看着自己在外面晃了一圈，沒起到該起的作用。
於是又在走廊上很大聲地喊“楊小平，楊小平，楊主任，把這周的生產預報找給我看下喃。”
就聽到白薇在調度室裏大叫，“楊主任還沒來，我剛纔已經找過他了。”
鵝鵝鵝……
綜合辦裏傳來一陣爆笑的聲音。
唐正雲的臉一下子更黑了。
他回過頭來，這次大大方方地站在綜合辦門口，“王sj，我找你有點事！”
王宇說，“行，我一會來找你！”
唐正雲都已經暗示到這個地步了，還是沒人鳥他。
他只得憋悶地回自己辦公室去，真是拿王宇一點辦法都沒有。
綜合辦有人在看內網出的通知。
大聲地宣佈：
“一個星期內，有購買職工住房意向的員工，請選擇你要的戶型，並按戶型大小準備相應購房款。”
“如果需要貸款，請準備至少百分之三十購房款。”
“到時會有銀行專門爲大家辦理貸款。”
辦公室裏頓時就熱鬧起來。
三四十歲的男人女人熱衷於買房子。
年輕人卻不加入討論。
問他準備買多大的房子。
他們很驚訝，“買房子？爲啥要買房子，我們剛參加工作，哪有錢買房子？”
許多年輕人剛剛纔參加工作，可能對買房子這種事還沒有什麼概念。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哪有什麼置業意向？
他們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於是辦公室裏愛操心的老阿姨讓他們趕緊給父母打電話。
當他們真的給父母打個電話過去的時候，隔得老遠都能聽到他們的父母在罵人。
“憨批，爲啥不買？”
“錯過這次，你以爲你還有機會！”
“你怎麼這麼蠢哦！”
“你等着，我們馬上來雲城。”
“買房子這麼大的事你都不上心，你要把老子氣死！”
“單位職工住房的福利你曉不曉得很多人求都求不來！”
“你現在不買，準備好久買？”
“你覺得以後還有這種好事？”
年輕人還有點懵，平常你們不是經常都跟我哭窮嗎？
爲什麼一說到買房子當時就有錢了？
王宇在旁邊也覺得好笑，這也是世界十大未解之謎：子女永遠不知道父母有多少錢。
然而買房子交錢這種事在老職工這邊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浪。
他們早有計劃，也準備好了房款，聊一陣之後，馬上就把心思放在漫長的上班時間上面。
感嘆接下來很長時間都沒有假期了。
王宇就像早在這裏等着他們一樣，突然來一句，“別拿三八節不當假。”
“想一想三八節是去哪裏搞活動！”
“今年我要當三八紅旗手。”
馬上就有老阿姨喊，“王sj，你當紅旗手，可能要拿刀割二兩肉下來喲……”
這一笑，辦公室都要擡起來了。
二兩？肯定是不止二兩的！
搓腫了應該還要重許多。
這開年氣氛，一下子也拉滿了，他們不會再報怨春節假期太短。
收拾收拾心情，進入了工作狀態。
不過王宇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還給他們扔了一句，“今天早點下班，第一天，先適應一下子，下午沒啥事，早點走！”
一羣人朝王宇露出兩排大板牙，笑得可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