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跟護士說出來探病。
護士讓王宇和唐正雲在兩邊走廊中間的探病區等候。
剛纔那位混社的許仙已經去別的病房收保護費了，鐵門裏那個位子被一個面容枯瘦的中年男人佔據，把皮包骨頭的手從鐵門縫裏伸出來，毫不客氣地衝他們喊。
“給支菸抽。”
唐正雲不理解，這些人爲什麼會這麼理所當然。
有了第一個人在鐵柵欄當中問他們要煙就有了第二個，然後就越來越多的人圍在鐵門口。
剛開始唐正雲覺得自己是在看他們。
後來發現自己就像是被關在動物園裏的動物被他們圍觀。
明明都不認識，可是有人卻衝唐正雲理所當然地喊，“你知道我老公什麼時候來看我不？“
唐正雲頭皮發麻，身體甚至有些抗拒的朝後躲，我怎麼知道你老公是誰。
唐正雲到現在爲止都還不知道王宇把他叫到這個地方的目的。
他疑惑的看了看王宇。
護士過來跟王宇和唐正雲說，“稍等一下，馬上就把譚妙雪帶出來。”
譚妙雪？唐正雲明白來這裏的目的，可是……譚妙雪爲什麼在這裏？
王宇跟護士說不用麻煩，“我們可以進去。“
帶家屬進去探望，比把病人從裏面叫出來，其實更方便一些。
唐正雲的每一個毛孔都寫着，我不想進去。
當王宇扭過頭來，有些挑釁的看了看他，往上挑了挑眉毛的樣子，讓唐正雲很不舒服。
唐正雲妥協的跟着朝裏走。
陰暗，還有腐朽的氣味，讓唐正雲很不舒服。
那一刻，好些病人都搖晃着他們並不協調的身體朝王宇和唐正雲身邊靠。
有人甚至一隻手直接抓住了唐正雲的手，嚇得唐正雲嘩地甩手將人給盪開。
唐正雲加快腳步，滿是不安和無助，但是又不想在王宇的面前表現得那麼窩囊。
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不和諧的氣質。
唐正雲看了看王宇。
王宇爲什麼一點都不害怕？
甚至覺得王宇很和諧的跟他們相處？
有人問王宇，“能不能借我20塊錢，我明天就還給你。“
王宇說，“我一會兒讓護士拿給你。“
還有人對王宇說，“我打到了全區唯一一把屠龍刀，你知不知道賣多少錢？“
王宇說，“大概要賣五六萬吧！“
那個看起來可能最多20歲的小夥子，開始盤算着怎麼把五六萬塊錢花出去？
他的花錢方式，並不是拿着五六萬去滾雪球，而是在想。
“我先買幾本狗書。“
“然後再買10把裁決之杖。“
“升到0-35，只要一把，就發財了。“
不得不說還是很有點子智慧的。
旁邊還有陸續的幾位病人圍上來，要找王宇藉手機，打電話給家人。
而這些人在唐正雲的眼裏隨便怎麼看都像難民或者……喪屍。
當這些人不管不顧地拉扯唐正雲，唐正雲在這一刻有那麼一點壓不住火，可能是因爲恐懼吧。
能夠制服這些病人的也就只有護士咆哮，“我看你們一個個的中午不想喫飯了。“
譁……
病人一鬨而散。
護士把她們帶到盡頭的雙人病房。
在這裏，唐正雲見到了那個走路有些腿瘸，在病房當中來來回回自說自話的姑娘。
護士打開門，衝她喊，“譚妙雪，有人來看你……”
然後帶着警告般的囑咐，“你話少點，要不然帶你去做電休克。“
譚妙雪的身體很誠實地朝後縮了一下子，不過她很快認出王宇。
“王宇？你怎麼來了！“
王宇跟護士道了謝，然後後譚妙雪微笑。
譚妙雪忙前忙後地邀請王宇坐她的牀上。
她的確在忙前忙後，不過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麼，只是做出一副忙碌狀。
讓她看起來很熱情，很正常……
她拿杯子給王宇倒水，“只有一個杯子，還是我的。“
“就請你們倆用一個杯子了。“
唐正雲拒絕得很果斷，乾笑着擺擺手。
譚妙雪好奇王宇怎麼會來。
王宇說，“我本來還說請你喫頓飯的。“
“沒想到你就先來住院了。”
她有點好意思，“我爸媽說我生病了。“
“就把我送進來住一段時間。“
“我算算時間，一般只住40天。“
“我已經住了差不多一個星期。“
“還有5個星期，就可以出出院。“
譚妙雪始終在笑。
唐正雲從開始的無所適從，到現在慢慢適應了房間裏的氣氛。
王宇這是要教育他？
唐正雲心裏嘆了一口氣，對於這種方式，他很反感。
唐正雲從譚妙雪的言談舉止來看，發現這個姑娘其實和正常人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
讓她住在醫院當中又有什麼必要呢？
唐正雲又發現譚妙雪的行爲很怪。
譚妙雪的話很多，開始了，就不能停下來一樣。
她最初先講醫院當中的制度。
突出一個她對這裏很熟悉。
隨後就說到這個醫院當中的伙食，說菜難喫，全是豆芽青菜什麼的。
喫多了，晚上睡覺就流口水。
後來，她說自己很聰明，知道如何規避醫生和護士的檢查，這樣才能逃避去做那個電休克。
說到興奮的時候還會捂着嘴笑。
她給王宇和唐正雲普及什麼是電休克。
她很健談，話題也很跳躍性。
王宇能看到她的嘴皮上都是幹掉的唾沫星子。
當王宇將杯子遞到她的面前，讓她喝一口水歇一下的時候。
她非常亢奮的擺擺手，“不喝，我就算這個樣子站在這裏說，一天嘴巴都不會覺得幹。“
“我跟你們說這個病區的病人都特別服我。“
“我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
“我還帶着他們一起唱歌。“
“你知道我最喜歡唱什麼歌嗎？“
“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裏的表演很精彩，請不要假裝不理不睬……“
譚妙雪一直唱，一直唱，再也沒有跟王宇和唐正雲交流過。
王宇沒有打擾她，將水杯子放在牀頭櫃上，起身走出病房。
唐正雲的眼神有點空，寸步不離地跟着王宇。
剛纔那位病人又圍住了王宇，“7-25的井中月是不是極品。“
“到底是帶泰坦手套配力量戒指還是騎士手鐲配力量戒指好？“
“帶祈禱套裝，怪物會不會攻城？“
身後還不斷地傳來譚妙雪斷斷續續的歌聲。
王宇始終很安靜，走到鐵門邊讓護士將他們兩個人放出去。
接着去醫生值班室找到譚妙雪的主治醫生薛醫生。
王宇問，“他們要學這種病能根治嗎？“
“你不是她家屬？”薛醫生先打量王宇。
王宇說，“我是她單位領導，來探望一下。”
薛醫生的眼神有了敵意，說，“我跟你說能根治，你信嗎？他在精神上受了多大的創傷，你們這些當領導的不知道？“
“起初的時候我也跟家屬打過招呼，讓她不能再受刺激。“
“要定期複查，如果覺得晚上不是很好睡覺的話，要量的增加和減少都由我來控制。“
“如果好好吃藥的話，不再受刺激，復發的機率比較小。“
“但是一旦復發，第二次第二次，每次之間的間隔就會變短。“
醫生的話王宇都知道。
不知道的是唐正雲。
而唐正雲要接受醫生的鄙視，還要接受王宇那眼神的毒打。
唐正雲在心裏大叫，我特麼到底得罪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