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正好，顧煙蘿，老頭眼珠子掉下來塞不回去了……我撿到的，你來塞？”
說着，德萊斯走進休息室，把輪椅上的約克推了出來。
輪椅上的輸液袋儀器電線亂作一團，約克西裝落了灰塵，髮絲凌亂，慘白瘮人的臉龐少了一顆眼球，皮膚呈現灰白之色，因爲特質的防腐藥劑針管脫落了。
“這傢伙你打算怎麼處理？輪椅上摔下來，你得修修，他都開始發臭了，不過你兒子已經看到了……你打算怎麼辦？”
德萊斯寸步不離駐守在頂層辦公室內，生怕約克被不相干的人看到。
顧煙蘿現在沒心情想別的事。
約克的問題，更是沒想好。
只能回答：“我還沒打算好，兒子第一。”
她話音剛落，就感覺秦無妄的手驟然捏緊了她的掌心，微微發抖，擡眸時，便對上了秦無妄怨氣滿滿的目光，偏偏他和她生氣時說話的語調又低軟發顫。
“寶寶才四歲！煙煙！”秦無妄無法相信的指向面貌駭人的約克，“你讓他看到了那種東西？當時都沒有人陪着他？”
“……我去開會了。”
事發到現在，顧煙蘿急於守着兒子，根本沒看過監控。
但的確，當時兒子身邊，真的沒人。
德萊斯直接火上澆油，看熱鬧不嫌事大，來了句：“辦公室沒監控，看走廊監控，是一個人跑出去的，電梯前嚇壞了，一直哭，然後防禦系統就被激活了，幸虧薩勒曼出現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你不愛我們的兒子。”秦無妄鬆開了顧煙蘿的手，後退了一步，傷心欲絕的凝着她，“煙煙，寶寶差點沒了。”
“我沒有不愛。”顧煙蘿心平氣和的耐心解釋，“我的確更偏重你，但那也是我兒子。”
“我們只生了這一個。”秦無妄又道。
“是，就這麼一個。”
“煙煙這事你做錯了。”秦無妄噎了聲，闡明事實，指出錯誤，紅着眼，情緒在崩潰邊緣遊走飄乎，低啞輕聲道，”你得承認。”
“寶寶本來就身體不好，還不經嚇……他昨天還在發燒……你竟然讓他一個人遭遇了這些事……你今天不是好媽媽。”
“是，我做錯了。”顧煙蘿深刻反省中，她都反省一天了，“我畜生？”
秦無妄眉心微蹙，低垂頭，俊欲迷人的臉龐被難過和擔憂籠罩，停頓一下，繼而試探性的看着顧煙蘿，委屈問：“我要生氣了，煙煙，我不開玩笑。”
“行，可以，你怎麼舒服怎麼來。”
“我可以生氣嗎？”秦無妄眼眸水光閃爍，想來氣得不輕，卻又在害怕什麼。
“爲什麼不行？”顧煙蘿費解。
“惹怒你怎麼辦？不理我怎麼辦？冷戰怎麼辦？”
“我不會。”顧煙蘿擡手，發誓。
“那我真的生氣了。”秦無妄又不確定的確認了一遍。
快發，快發脾氣。
顧煙蘿發現自己心在顫，被秦無妄嚇得，她總是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哪怕他真要和自己生氣了，她都覺得秦無妄這副樣子……讓她又愛又心疼，甚至有點……想笑。
“秦無妄，你可以發火。”
顧煙蘿努力緩和自己的語氣，儘量表現的不會嚇到這廝。
“但你別哭。”
“有氣衝我撒，有話好好說。”你還想我怎麼樣呢？祖宗。
“我討厭這個地方。”秦無妄氣的渾身顫抖，拳頭攥緊，霧蒙泛紅的鳳眸漸漸暈染上壓抑已久的怒火。
他驟然轉過身，徑自走向門口，把門反鎖，然後從門邊的金色高爾夫球袋裏抽出一根金屬高爾夫球棍，牢牢捏在手中，然後瞳孔氤氳着殺伐氣息，一步步走向了德萊斯身前坐在輪椅上的那具屍體。
在德萊斯和顧煙蘿目瞪口呆的注視下。
“砰”一聲巨響！
高爾夫球杆揮落一瞬間，約克的頭顱直接被秦無妄暴戾擊飛！
“爲什麼要把這東西放在這裏這麼久，嚇到我們兒子？”
“煙煙你下不定決心處理這東西，我幫你一把！”
秦無妄說着，眼尾泄出讓人退避三舍的冷光，又揮出力道十足的一杆子，直接擊碎了那具輪椅上屍體的胸腔。
接着，偌大辦公室內，所有目之所及的昂貴油畫、珍貴古董擺設、花瓶、瓷器、雕塑……全被秦無妄暴力打砸摔碎擊飛，電腦、文件、桌椅、沙發茶几玻璃……四分五裂、毀於一旦、絨毛滿天飛。
“爲什麼要有激光，爲什麼要在走廊裝那種東西！”
秦無妄一邊打砸一邊怒踩約克的屍體，瘋魔般。
“拆了！全拆了！”
“SCP是你的！爲什麼監控識別不出寶寶？”
“哦，監控好像連我都識別不出？”秦無妄一邊說着，一邊憤恨的砸碎了電腦屏幕和牆面上的SCPLOGO，“煙煙你不相信我，你防着我？”
“你早安排好這些，不把這東西藏在辦公室，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說着說着，原本怒火中燒的秦無妄像泄了氣的球般，又神色悲憫的看向顧煙蘿。
“兒子不僅跟着我受苦……跟着你還得受罪……我倆都不是好父母……”
顧煙蘿：“……”
德萊斯：“……”
那時候，顧煙蘿和德萊斯已經被迫站上那張唯一完好的寬大辦公桌，以躲避秦無妄打砸間飛濺四射的殘渣碎片。
兩人面色各異，陷入沉默的窘境。
倒也不是大氣不敢出，只是覺得，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煙煙……”秦無妄忽然黯然頹喪的喚了聲，丟了高爾夫球杆。
“額，我在。”
“寶寶真的很厲害，你不覺得嗎？在你肚子裏的時候……跟着我倆闖進了輻射禁區……大難不死……剛生下來就被綁架，差點被酸融了……後來呢，後來你睡着了，我一個人帶着他，他身體不好，總愛哭，我又很想你，有時候我會煩他老纏着我……可他真的很乖……”
“咱們以後能不能，不讓他受苦受難了？做我們的孩子，就挺不容易的。”
“我努力做到最好，好嗎？”
撒完氣，秦無妄心情低落的垂下頭，“不生氣了，煙煙，你抱抱我……”
顧煙蘿原地不動，婉拒。
“不了吧……”你身上有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