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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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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闕心想,這不是廢話麼!

    他又不是聖人,能做到以德報怨。皇上到底是年紀小,這樣的話就不該問。

    皇上歪頭盡力去看裴闕,但只能看到裴闕烏黑的發頂,無奈道,“你別跪着了,朕知道你怨恨朕,但朕已經有報應了。現在每一天的日子,對朕都是一種煎熬,你可以放寬心,朕已經對你做不了什麼,還得倚仗你,才能留個全屍。”

    年輕的帝王,說起話來完全沒有顧忌,心裏頭想到什麼,不管不顧地說了。

    皇上到現在,還是不喜歡裴闕,可不喜歡又如何?他流放了裴闕,打破世家平衡,給自個帶來了報應。

    一開始,皇上還掙扎,還憤怒。

    可再多的不滿又有什麼用?

    他連下牀的能力都沒有。

    皇上說得悲涼,哭得多了,現在連眼淚都沒有,“朕的皇位,就是先帝硬塞給朕的,若是重來一次,朕必定不要這皇位。裴闕,朕知道你不僅僅怨恨朕,你更恨許文庸。當年的事,許文庸才是害你的主使。”

    皇上到底年紀小,心裏怕再不明說就沒機會了,什麼也不想管,就想看許文庸人頭落地。

    裴闕還是跪着,保持最開始的動作,沒有附和說好,也沒去反駁皇上。

    他剛回京都就進宮見皇上,這會怕是滿城都知道了。

    想到宮門口跪着的許競才,裴闕薄薄的脣瓣微不可見地露出一絲笑意,“皇上,今兒城門口的事,您可聽說了?”

    皇上嗯了一聲,眼睛亮了亮,“許競才仗勢欺人,還敢毀壞聖旨,就該拉他去砍頭!”

    這是氣話,卻也可以這麼做。

    裴闕聽了沒意外,有許文庸在,皇上就砍不了許競才的人頭,但是小懲大誡還是可以的,“許大人說是有人冒充許家小廝,至於真相如何,咱們誰也不知道。不過這麼一來,許大人身上的罪責倒是有所開脫。若是皇上要殺許大人,那許侍郎必定會來找您。”

    皇上最怕看到許文庸,每次見到許文庸都沒好事,而且他還要受氣。

    冷靜下來後,聽到裴闕說許競才監管不當,他快速想了想,“既然如此,就讓許競才閉門思過三個月,這麼一來,砍了許文庸的一條胳膊,正好給你騰出位置。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之前你的位置,正好是許競才擔任。既然許競纔要閉門思過,那你就好生安排,可別讓朕失望。”

    說話間,皇上似乎忘了和裴闕的那些不悅,一心一意地想看許文庸倒黴。

    裴闕自然是知道許競才佔了他的位置,所以這不就是找回來了麼。

    許競纔是許家嫡長子,許文庸爲了保護和歷練這個嫡長子,等許競纔在京都熟悉了兩年後,就把許競才外放了。因爲外放,還可以幫許家籠絡各地門生,結交不少人脈。

    直到裴闕被流放,許文庸打算大展拳腳,才把許競才這個寶貝兒子召回京都。

    裴闕到城門口的時候,許競纔想給他下馬威,現在這個下馬威,裴闕還給許競才。

    皇上說了那麼多話,已經累了,“今兒就先這樣吧,朕乏了。小德子,你送裴闕出去。”

    小德子應了一聲,對裴闕比了個請的手勢。

    越往外走,呼吸到的氣息越清新。

    等到仁政殿門口,裴闕纔敢大口呼吸,“還是殿外好啊。”

    “裴老爺好不容易回來,這會裴府應該開門等您了。”小德子在一旁恭順道,“奴才送您出去。”

    裴闕轉頭看了眼邊上的小德子,這是他父親在時,就給裴家安插在宮裏的人,那時候不管是誰上位,他們的身邊都會有個小德子這樣的人。

    “有勞德公公了。”裴闕往前走了一步,小德子也跟着往前走,“許久沒來宮裏,許多景物倒還是一樣,但心裏頭又覺得不太一樣。我離開的這些日子,太后一直在宮裏嗎?”

    先帝要太后去守西陵,之前朝臣們還反對太后留在京都,但眼下誰都顧不上這種事。保皇黨們反而很樂意看到太后留在京都,畢竟雲家衰敗,若是太后再回西陵,朝中就缺乏了和許文庸抗爭的人。

    小德子點頭道,“宮裏情況每天都不一樣,許侍郎得勢的時候,太后娘娘和薛貴太妃都被軟禁過。後來永寧王等進京都,太后娘娘纔有喘息的機會。如今太后娘娘垂簾聽政,雖說她沒有什麼實權,可保皇黨們都願意給她尊敬,慢慢地權力也就大了起來,但還是不如許家。”

    “許家掌管了守城軍和禁衛軍,若不是怕千古罵名和各地勢力起兵,許文庸早就逼宮造反了。”從仁政殿往外走,需要經過一條長廊,即使有宮人要經過,也不敢在這會靠近,所以裴闕就直說了,“辛苦德公公了,這宮裏每天瞬息萬變,你送我到這裏就行,還是皇上的龍體要緊。”

    這話就是暗示小德子要拖着皇上的性命,不好讓皇上在這會就死了。

    小德子心領神會,應了一聲好,就轉身回去。

    想到還在宮門口等着的妻女,裴闕不由加快了腳步。

    與此同時的安芷,她坐在馬車裏,剛讓冰露買了一份糖包來。

    冰露把糖包掰小塊餵給小主子喫,“夫人,方纔奴婢上街,好些人盯着奴婢看,安府老爺來找奴婢說話,問您什麼時候有空和他見見?”

    “父親?”冰露不提,安芷都快忘了這個人,“他向來膽小怕事,這會卻敢拉着你說話,想來是過去一年多受了不少的苦難,有點憋不住了。等我安頓下來後,再說安府的事吧。畢竟我和裴闕就是京都最多人關注的夫婦,若是現在回安府,父親估計坐都坐不住。”

    冰露嗯了一聲,看小主子喫完大半個糖包,細心地替小主子擦擦嘴。

    安芷聽到外頭有動靜,掀開布簾往外看一點,瞧見許家的馬車停在不遠處,而許文庸正從馬車上下來,急匆匆地朝跪着的許競才小跑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宮門口走出一道挺拔的人影,等看清是裴闕回來,安芷緋色的薄脣才抿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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