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王沒了的消息傳到京都時，已經是十一月月底。安芷在和孟氏清點佃農送來的活物時，聽到的這個消息。“哎。”安芷嘆息一聲，“到底是沒撐住。”孟氏放下手中的賬本，跟着嘆了一口氣，“按常理來說，永寧王這個年紀去了也不惋惜，就是小世子年歲尚小，連親事都沒定下，往後要他一個人撐起永寧王府，着實有些艱難。”“是啊。”安芷原想着永寧王能撐一段時間，好歹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可沒想到走得那麼快，而李紀之前都在京都，對永寧的事沒有很瞭解，就這麼接手永寧，怕是難哦。冰露給兩位主子端來茶，還有一些點心。安芷沒了喝茶的心思，想到了同樣被留在京都的李興，“我聽說近來七王爺也想回封地，你可知道這事？”“知道，他都上了好幾封摺子了，聽我夫君說，成國公他們不會那麼快放七王爺回去的，就是要放人，也要讓七王爺把世子送到京都來。”孟氏覺得挺正常的，“皇上還沒親政，最怕的就是成年親王動了歪心思，所以扣個幾年不是什麼大事，等皇上親政後，就會放人了。”安芷也懂三嫂說的，爲了鞏固皇權，有時候就不能太仁道。即使成國公他們不滿意現在的皇上，可皇位鞏固，對朝局也好。若是天下亂了，於已經鼎峯的世家而言，並不是好事，除非哪個世家想自個兒當皇帝。“不過咱們都能想到的事，七王爺怎麼還一個勁地遞摺子呢？”安芷有些沒想明白，“明明知道朝堂不會放人，還一直遞摺子，他是真的迫切想回去，還是另有目的啊？”“這我就不知道了。”孟氏道，“那麼高深的事，我可想不明白，弟妹若是好奇，可以問你家裴闕，他肯定懂。”安芷嗯了一聲，這時翠絲進來，說錢家來回信了。因爲翠絲說的時候，孟氏也在，所以安芷就當着孟氏的面拆了信封。好在是個好結果，安芷心裏鬆了一口氣，笑着和孟氏道，“錢家嬸嬸說，她還記得三嫂，說做姑娘時候，覺得三嫂是位挺招人喜歡的小姑娘，所以三嫂的女兒一定不錯。不過她這會不能一口應下來，因爲錢家的那位表哥性子有些倔，可以等年底錢家回來的時候，兩家人再一塊兒喝喝茶，若是萱兒和錢家表哥能看對眼，自然是最好。”從安芷的輩分來看，裴萱和錢家幺兒差了一個輩分，不過這不是安芷孩子的婚事，所以從孟氏和錢家論輩分就行。孟氏聽到錢家願意相看，她心中歡喜，“若是成了，你就是他們倆的媒人，要請你喝媒人茶的。”安芷笑着說行，“都是親戚，他們能好，我還要送大紅包呢。”大家都知道相看只是一個開始，能不能成還是另一回事，但話總是往好處說，這樣大家都會高興。“不過年底的時候，我估計要生了。”安芷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到時候應該不能幫你們安排宴席了，這樣，我讓人去和我嫂嫂說一聲，反正錢家回京都，我哥哥嫂嫂是要請他們喫飯的，到時候讓我嫂嫂安排你們一起。”姑娘家的名聲最爲重要，即使是正常的相看，也最好有個名頭在，若是不成，就當沒有這個事。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孟氏沒有客氣，笑着說了謝謝，發現安芷摸着肚子，走到安芷身邊道，“我看你肚子尖尖的，和我懷哥兒時一模一樣，你這肚子裏，保管是個哥兒。”“可我還喫辣啊。”安芷笑到，“不是還有酸兒辣女這一說麼，感覺像兒子，又像女兒。前幾個月我還一直想是兒子要如何，女兒又要如何，現在臨近生產，我倒是沒那麼多想法了，只要順利就行。”“會的，有菩薩保佑，一定會的。”孟氏幫安芷祈福道。安芷也在心裏許願。等孟氏走後，安芷就讓人去給嫂嫂送口信，答應別人的事，就要做到。“冰露，你去準備一些弔唁的祭品。”安芷吩咐道，“再準備一些小世子喜歡喫的東西，一併派人送去永寧。咱們人去不了永寧，禮得到。”冰露嗯了一聲，很快就帶着翠絲去準備東西。安芷一個人坐在裏屋，近幾日的天越發冷了，又連着下了幾日的雪，且一點要化的意思都沒有，所以屋子裏的炭火爐子燒得紅紅的，即使不穿裘衣，也不會覺得冷。不過安芷還是喜歡把窗戶開一條縫，讓外頭的空氣能進來，不然總是覺得悶悶的，讓她時時刻刻都想睡覺。等冰露忙完後回來，裴闕也下職了。裴闕進屋前，先在外邊烤暖了身子，他剛進裏屋，就聽到安芷說永寧王走了，“今兒封賞已經去了永寧，據說永寧王已經病了快一年了，一直撐着不閉眼，就是爲了等李紀回去。”“一年？”安芷皺眉問，“什麼病能拖那麼久啊？”裴闕看了冰露一眼，冰露馬上退了出去，還關了門，“如果消息沒有錯，永寧王是中毒了，是一種慢慢折磨人的毒藥，十分難解。”“中毒？”安芷想到了之前追殺李紀的人，“是先帝在位時，奪嫡的幾位皇子乾的嗎？”裴闕搖搖頭，“不是他們，是先帝乾的。探子來報，說是先帝臨終前，回想到他自個兒奪嫡時的經歷，覺得永寧王是個城府很深的人。因爲繼位的十二皇子還沒到親政的年紀，先帝爲了兒子，就對永寧王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