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喊殺聲,河面上黑衣人下網捕捉慕風雲的聲音,還有不遠處火油點燃爆炸的聲音。
將一切都攪合得光怪陸離,感覺像是進入了一個不真實的世界。
漸漸這鬨鬧聲消弭了下去,河面上的一艘大船,一個身披墨狐裘大氅的青年負手立在那裏,身邊是一個十幾歲的玄衣少女。
少女長得不是特別美,容色也稍顯平凡,身上卻染着濃濃的殺意和死氣。
像是地獄中走來的鬼!
即便是鬼,她也對身邊的主人絕對的忠心耿耿。
她就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柄刀。
“小酒,人抓到了沒有?”
玄衣少女跪了下來:“王爺,那人水性很好,幾張網都被他躲過去了,手裏還拖着一個女人,估計也逃不遠。”
“繼續追蹤,我要活的!”
“是!”
南詔驛館正廳裏,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慕遠帆和慕永澤兄弟兩個傷得很重,尤其是慕永澤的腿都差點兒被炸斷了去,草草包裹着紗絹,血很快從紗絹裏滲了出來。
兩個人忙跪在了正位上坐着的慕修寒面前:“王爺,殿下本來已經拿到了東西,可那些人不知道爲何綁了定遠侯的女兒要挾殿下。”
“本來也將人救了下來,哪裏想到那些人竟是連自己人也一併炸死了去,殿下同陸姑娘都被震下了水!”
慕修寒臉色鐵青,風雲這個臭小子跟着他一直遊離各地,就是爲了培養他的能力和見識。
果然小打小鬧可以,遇到大事便是出了這麼大的岔子。
“等等!你們說誰的女兒?”慕修寒眉頭狠狠蹙了起來。
慕遠帆忙道:“是定遠侯陸家的嫡女陸清墨!”
慕修寒站了起來,表情間掠過一抹複雜之色,剛要說什麼,不想正廳外面傳來一陣紛亂。
“何人!”
“我!陸明哲!”陸明哲已經得了消息,從別莊回來了。
女兒一大早就獨自一人出府散心,不想到了晚上都沒有回來。
何奈一登時急了,忙派人送了信給陸明哲。
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若是遇到了什麼事兒,那是整個人都被毀了的。
何奈一已經哭暈了過去,陸明哲將陸清墨身邊的丫鬟婆子挨着打了一遍,問出來大小姐喜歡獨自去茶館裏喝茶散心。
可是那些奴僕們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去了哪家茶館,陸明哲命人將京城所有的茶館老闆抓進了陸府,挨個兒審。
這才審出來,今兒自家姑娘和慕風雲發生了衝突,隨後消失不見。
他哪裏還能坐得住,那可是他的女兒啊!
何氏性子軟糯,侯府裏的大小事務全部都是女兒在管着,從小就懂事,聰慧,爲人處世大氣,比他那個兒子都要有擔當一些。
不想竟是失蹤了?
他的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畢竟他在大周也是有頭臉的人物,還沒有誰敢欺負到他女兒的頭上,可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此番連夜打上了南詔驛館的門,一腳踹倒了兩個攔着他的護衛,徑直走進了正廳,死死盯着慕修寒。
快二十年了,兩個人都成了老傢伙,可火氣依然不減當年。
“你兒子把我女兒弄哪兒去了!說!”陸明哲眸色森冷。
慕修寒冷冷笑道:“我還想知道我兒子去哪兒了呢?”
“今兒若不是你女兒非要佔着那茶館窗戶的位置,我兒子也不會弄出來這麼多的破事兒!”
陸明哲冷冷道:“雖是我家墨兒有錯在先,可那店小二說你兒子將我女兒逼迫到牆角處輕薄,別讓我抓着他,不然我非宰了他不可!”
慕修寒一愣,暗自罵道這個臭小子,誰家姑娘不招惹,非要招惹這家的臭丫頭!
“宰?你倒是宰一個試試?”慕修寒脣角勾起一抹嘲諷。
一邊的慕遠帆都看傻了眼,不知道這兩前輩之前到底有什麼過節,陡一見面不是商議怎麼救人的事情,卻是在這裏吵起來了。
他忙躬身道:“王爺,陸侯爺,我家殿下雖然水性不錯,可當時火油炸開的時候,殿下爲了護住陸姑娘怕是被炸傷了。”
“固然殿下水性好,但是還帶着一個人,情勢分外兇險,我們該如何是好?”
陸明哲一聽人家兒子爲了救自己姑娘都被炸傷了,頓時宰了那小子的心思弱了不少。
隨即又心底打了個哆嗦,慕風雲的武功不弱,這小子這些年已經漸漸在江湖中打出了名氣,是個厲害人物。
他若是能護着清墨,清墨暫且沒有性命之憂,可若是慕風雲也受了傷情形可就不妙了。
慕修寒折返回椅子上,命慕遠帆拿出了京城沿途的山川風物圖,讓慕遠帆標註了位置。
“以這個位置爲中心,往下游找!”
“我派人去上游找!”陸明哲點了點圖,慕修寒倒是一愣,兩個人第一次這般誠心誠意合作,感覺實在是不美妙。
陸明哲也愣怔了一下,現在顧不得那麼多彆扭了。
“我不知道你們慕家要幫着聖上查什麼,這事兒我們陸家不參合,你可以繼續尋找你們的線去找。”
“河岸上游下游我親自帶人去一寸寸的搜,那些人既然能將自己炸死也要困住你家小子,說明不想他死,估計是想要抓活的。”
“他們必然也會派人沿着河搜尋,你對那些人熟悉,有什麼線索能說的便派人告知與我!我好及時部署!”
慕修寒暗道還是十幾年前的老樣子,自以爲是,頭頭是道,陰險狡詐,不過說的都在理。
“嗯!曉得了,分頭佈置,互相通氣兒,找的也快一些!”慕修寒不想瞧見陸明哲這廝,起身收起了圖。
陸明哲卻將圖扯到了自己手邊:“我需要用這個,你再去同聖上借一張便是!”
“哼!沒見過世面,連張圖都沒有!”
“慕修寒,你別太過分了,”陸明哲臉色沉到了底,“還有我女兒若是找回來,約束一下你的人,不要到處亂說,我女兒還未出閣,名譽上不可受損。”
“呵!沒人娶,我們慕家會負責,畢竟被我兒子輕薄過了,”慕修寒冷哼了一聲。
“誰說我要把女兒嫁入你們慕家,你怕是懶蛤蟆想喫天鵝肉想多了吧你?”陸明哲頓時惱了,女兒是他的心頭肉,誰也動不得。
慕修寒淡淡笑道:“癩蛤蟆?你以爲我慕家的家世加上南詔女帝的尊貴,配不上你陸家的門第不成?我兒子還不帶娶的,娶過來也是個側妃!”
“你讓我女兒做妾?”陸明哲緩緩摸向腰間的佩劍。
“那也是擡舉了!不過我們慕家幹不出逼人做妾的破事兒!你女兒要嫁過來,那自然是南詔太子正妃了!”
“你……”這話兒狠狠刺中了陸明哲,眼見着便要再起爭執。
慕遠帆忙上前賠笑道:“王爺,侯爺,找人要緊,先找着人再說!先找人!先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