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清冷的男子聲音傳來的很突然,以至於沈鈺珠微微有些愣怔。
她忙擡眸順着這個聲音看了過去。
卻看到遠處圍着的人羣傳來一陣鬨鬧,隨後一隊人馬分開了擠擠挨挨的人羣,緩緩走了進來。
陸明哲?
沈鈺珠頓時一愣。
陸家長公子這些日子聽說一直呆在京城,大概離開了幾個月的時間了。
聽大哥從南山書院裏帶回來的消息,皇上接連在上朝的時候突然昏厥了幾次,朝堂更是不穩當了起來。
陸明哲一直都跟在三皇子的身邊,按理說如今京城的局勢已經很緊張了。
陸明哲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一回來就到了沈府的門口,正好兒遇上了這麼大的一個熱鬧。
他從馬背上翻身而下,一襲海藍青錦袍,袖口和領口上繡着華貴繁複的花紋。
俊朗非凡的臉上隱着陰沉沉的怒氣,還帶着些許風塵僕僕。
陸明哲似乎是剛從外面回到了雲州府,不過看起來很不高興,不,是極其的不高興。
他鐵青着臉,陸家長公子的威壓讓四周圍觀的小民看着心驚膽戰。
他們紛紛向後退開,給陸家長公子讓出一條寬敞的走廊。
陸明哲陰沉着臉緩緩朝着沈鈺珠這邊一步步走了過來。
陸嬰一看自己侄子回來了,頓時覺得有了撐腰的。
她忙紅了眼眶,上前一步朝着陸明哲疾步走了過去。
“哲兒,你可是回來了。”
“你倒是瞧瞧這裏有個潑皮欺負你姑母呢!”
沈鈺珠心頭頓時哭笑不得,陸嬰有時候單純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陸明哲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干涉沈家女孩子的親事。
這事兒還得她們這些內宅婦人處置罷了,還真的不能將陸明哲扯進來,畢竟人家是幹大事情的人。
原本還很囂張的杜氏看到陸明哲,頓時氣焰消散了幾分。
陸明哲可不僅僅在雲州城橫着走,他在周邊的這些州府也是聲名在外的。
陸明哲衝陸嬰點了點頭,腳下的步子停在杜氏的面前。
杜氏頓時臉上慌亂至極,忙向後退開,張了張嘴到底不敢說什麼了。
陸明哲定定看着杜氏,眼神如刀。
他淡淡笑道:“你說沈家姑娘不停地巴着你兒子不放,是也不是?”
杜氏心頭一橫咬着牙道:“當然,她這般粗鄙不堪的女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沈鈺珠都被杜氏氣笑了,當真是沒文化可怕得很。
翻來覆去攻擊她的詞兒只有一個,便是老姑娘。
她老嗎?還好啦,也就是比尋常適婚女子大了兩歲而已。
陸明哲冷冷笑了出來,緩緩擡起手指向了一邊站着的沈鈺珠。
他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在陽光下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像是神祗之手。
陸明哲看着杜氏一字一頓道:“這位沈姑娘是本公子想要求娶的女子,以後是要做陸家少夫人的。”
“你兒子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屑想她?”
“什麼……”杜氏頓時傻眼了。
圍觀的羣衆也嚇傻了,今兒喫的這個瓜貌似有些大,不太好消化。
陸嬰張了張嘴頓時向後倒了下去,身後嚇傻了的沈家僕從將自家夫人扶住。
沈鈺珠猛地擡眸不可思議的看向了陸明哲,她覺得這是她迄今爲止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笑話。
她死死盯着面前那個高大英俊的男子,看着他冰冷的俊顏。
他的神情很認真,況且陸明哲的性子沉穩有加,絕不是那種隨意胡言亂語的男人。
沈鈺珠的兩隻手因爲緊張緊緊攥成了拳,心頭說不出來的五味雜陳陡然而起。
陸明哲看着已經臉色慌張到了極致的杜氏冷笑了出來道:“回去告訴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本公子這一遭在京城等着他。”
“一個許家的庶子罷了,且瞧着他能耍出來什麼花兒。”
陸明哲這話兒可是有分量的,人人看向杜氏的眼神都帶着幾分同情了。
這個蠢女人,今兒到底來人家沈家門上在幹什麼。
不光上人家門被人家當家主母給了一耳光,還得罪了陸家長公子。
連着人家心儀的女子也敢罵,這下子許公子進京參加科考無形中得罪了硬茬兒,以後的路怕是不順當了。
可關鍵是,陸家長公子居然喜歡上了沈家大姑娘?
老天爺啊!難不成想要親上加親?
杜氏傻乎乎被人攛掇着來沈家鬧事,無情的毀了兒子的姻緣,甚至可能是前程。
現在她總算醒悟了過來,剛要衝陸明哲解釋一二。
不想陸明哲看着她露出了厭惡的神情,轉過身再不看她,沉聲道:”來人!護送許家人離開!一定要安全護送到禹州知州府上纔行。“
杜氏頓時一個踉蹌,這哪裏是護送,這怕是押送吧?
她是真的慌了,嘴巴哆哆嗦嗦的少了以往的伶牙俐齒,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現在貌似給自己兒子招了黑,老爺若是知道,一定會殺了她的。
可之前府裏頭一個小妾,老爺新擡進府的,巴結着她,服侍着她。
她就是聽了那個賤人的話,才覺得沈家姑娘配不上她兒子。
正室王夫人也沒安好心,將沈家那個喪門星許配給自己的兒子,便是不安好心。
她一心只想將這親事攪合了,是真的沒有想到陸家嫡長子會出面。
她是豬油蒙了心了,信了那個賤人的。
這邊杜氏被陸明哲派出的人強行押着上路,另一邊陸嬰也稍稍緩過來了。
陸嬰看着面前高大冷峻的侄子,這個她現在也忌憚害怕的青年,她是真的沒想到他會給她來這麼一齣子。
要知道自己父親早就給陸家嫡長孫物色好了人選,便是京城魏相的女兒魏雲珠,也是一位才女。
等過了年,陸家就要整個搬到京城去,到時候會派人去魏相府提親。
可陸明哲剛纔在說什麼?不怕老爺子打斷他的腿嗎?
陸嬰擡眸驚慌失措的看着陸明哲,聲音都微微發顫,點着他的鼻子道:“你……你跟我來!”
說罷陸嬰都顧不上沈鈺珠了,拽着陸明哲的胳膊朝着府裏頭走去。
臭小子,越來越混賬了!
婚姻大事,居然隨口就來?
陸明哲經過沈鈺珠的時候,腳下的步子稍稍動了動,壓低了聲音道:“我一會兒尋你,東街頭的那家茶樓。”
“你在那處等我,我給你個解釋!”
沈鈺珠抿着脣,狠狠閉了閉眼,一個個這是想害死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