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慕容斂就心情煩躁地將手上的酒給一飲而盡。
梁非見狀,又不動聲色地給他斟滿了。
他明知道慕容斂心情不好,還不斷地在他耳邊說一些喪氣話。
“其實我一直搞不清楚於家是怎麼想的,於三小姐前頭的兩個姐姐,都是嫁給了一些門第並不出衆的人家,明明那個時候,於富貴已經在西北軍認領要職了,於家的聲名地位都是不差的。對於家的前兩位小姐來說,怎麼都有非常好的選擇,偏偏於家行事低調,不肯跟高門做親家。”
“好不容易於夫人鬆口讓於三小姐跟您來往,我們正想着是天大的喜事呢。您這裏剛封王,只等婚事既定喜上加喜了,卻鬧了這麼一出,可別臨時又改了主意,叫人掃興。”
慕容斂的手指緊緊握住了酒杯,梁非故意跟他碰了一下杯子:“寬王殿下,我敬您。”
梁非喝了一口,慕容斂再次一口氣喝完。
數秒過後,梁非重新給他填滿。
如此多次之後,就慕容斂本來也不怎麼好的酒量,很快就露出醉酒的姿態來。
“表哥,來,我們繼續喝!”
梁非看到他眼睛都快要睜不開的樣子,忍不住揚聲問:“殿下,您確定自己還能接着喝嗎,看樣子,您可已經醉了。”
“你胡說!沒醉,我沒醉!這點酒難不倒我!”
這哪裏是沒醉,分明是醉大發了!
梁非憋着笑,將他給攙扶着放倒在牀榻上,好讓他先行休息。
他們今夜喝酒的地方,是梁家的一處私宅。
慕容斂的府邸還沒有完全收拾好,但是他有的時候不想回宮,深怕受到拘束,偶爾會留宿在這裏。
將他安置好,梁非的神色一下子陰森了起來。
他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幾個人來到了跟前。
“去,派個人偷偷到於府傳話,就告訴那位於三小姐,寬王殿下生了病,心心念念地想要見她。如果見不到她,怕是病情不大容易好,這會兒還發着高燒呢。”
下人猶豫着問:“公子,要是於三小姐不肯來怎麼辦?”
“那就把情況往嚴重了說,無論如何都要說動她,讓她私下出於家大門。切記,你得提醒她,這麼晚了,於夫人肯定不會答應她離開,最好就是她偷偷地去再偷偷地回,這樣不會聲張,也不會讓於夫人擔心。”
聽到梁非的話,下人很快就動身去了於府。
於仙穹住在於家後院,到底是武將的府邸,戒備還是比較嚴的。
不過樑非已經暗中收買好了一個看守後門的老僕人,對方見梁非派人過來,就趁人不備去求見於仙穹。
“三小姐,後門邊上有位寬王殿下身邊的人想要見您一面,說是殿下有要緊的事情,不知是否能放他進來。”
於仙穹聞言一愣。
這個時辰可不早了,於夫人因爲身體不適,早早地就躺下休息了。
而她再有半個時辰,也該梳洗更衣入睡了。
慕容斂怎麼會這個時候還特意派人過來,看來當真是有要緊事。
於仙穹心裏本就對慕容斂有意的,不過礙於母親的苦衷,她不願讓於夫人爲難,纔會刻意避着一些。
可慕容斂若真的有什麼事情,她還是放不下的。
“讓他進來吧。”
來人很快就來到了於仙穹住處的外堂,一見到於仙穹,他就露出格外焦急的神色。
“於三小姐,奴才是斗膽過來,請您去看一眼我們家寬王殿下的。他這些日子生了場大病,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太好,今夜更是發了高燒,嘴裏胡亂說着話,唸叨最多的就是您的名字了。奴才私下聽王爺說,他想要跟您見面似乎都難了起來,不似從前那麼隨意了。爲了這件事,我們王爺沒少鬱鬱寡歡。”
“病了?好端端的,寬王殿下爲何會突然病了,我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的狀況還不錯。”
來人搖頭:“您有所不知,自從怡太妃娘娘出事之後,我們殿下便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時間一長,身子骨就受不住了。許是近來天氣寒涼,他又思慮過重,一旦感染了風寒就很難痊癒,病倒如抽絲,整個人都很是不好。”
聽他說得這般嚴重,於仙穹心中一緊。
她連忙問:“所以,你特意找我是想我做什麼呢?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找大夫好好看一下嗎,大夫是如何交代的?”
“大夫看了,說是殿下心中煩悶的事情太多,思慮積累下來,也不利於病情的恢復。殿下對您的思念也是一方面,若是您能在殿下病中去探望他一下,說不定他的病就能好大半了。”
“這,我當然是願意探望寬王的。只是這個時辰太晚了,我不便出門的。不然明日好不好,明日一早天亮之後,我就稟明母親,跟她說清楚寬王殿下的病症,母親一定會通融的,到時候我再好好地開導殿下一番。”
這下人卻像是要哭出來一番。
“殿下都燒得不大清醒了,還是執拗地念着您的名字。要是見不到您,他恐怕連大夫開得藥都不肯喝了。於三小姐,奴才知道於家家規甚嚴,這麼晚出門對您來說不大方便。但您能不能念在我家殿下對您真心誠意好的份上,去看他一眼吧。若是於夫人睡下了,您就偷偷地出個門,不必驚擾夫人。殿下那裏不會耽誤您太久的,等您瞧見了人,稍許開導他幾句,對於殿下來說或許就勝過世間一切良藥了!”
被他這麼一說,於仙穹有些猶豫。
她小聲地問婢女:“母親是否已經安然入睡了?”
“嗯,夫人是睡下了。睡前還喝了藥,那是剛更換的安神的方子,應該睡得很沉。小姐,您當真要這會兒出門麼?”
於仙穹咬了咬牙,擡頭看到來人一雙充滿了焦慮和急切的眼睛,她實在難以心安。
這麼說起來,慕容斂的病還跟自己有關係呢?
他一向對她很親厚的,若是這種時候不管他的安危,太不厚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