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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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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潯迷茫地看着袁非伊,許久纔開口:“我夜裏夢到,有一家人全部都死了,沒有一個倖存。那兩個孩子大概到我的膝蓋怎麼高,丁豆點大,卻死在了亂馬的腳蹄之下,再也醒不過來了。”

    袁非伊不明所以,半抱住他,拍着他的後背。

    “沒事的,夢裏都不是真的,肯定是虛構的。現實裏他們一家人一定開心地生活着,你別跟自己過不去。”

    “不,我知道這是真的。否則我不會夢到這樣的畫面。”

    袁非伊只好說:“但你認識他們嗎?如果不認識,這天底下的可憐人那麼多,每天都在有人死去,表哥,你心地再善良,也不能替所有不幸遇難的人趕到悲憫啊。”

    慕容潯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身體已經痊癒了,這道煞氣還停留在我的體內。它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卻也沒有從我身邊脫離。”

    “我要是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反正你徹底好了,何必再爲了這些事情煩惱呢。倒不如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別給自己找麻煩了。”

    慕容潯搖頭:“不行,我一定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人正說着話,門外就傳來了趙輕丹的聲音。

    趙輕丹敲了敲門:“三哥,我能進來嗎?”

    袁非伊瞪大眼睛:“三哥?趙玉她爲什麼要這麼叫你啊。”

    慕容潯沒有跟她解釋,只是應了一聲:“進吧。”

    見袁非伊在,趙輕丹並不多說什麼,只是開門見山地問:“如何了,你夢見兇手或是死者真容了嗎?”

    “沒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一家人全部都死了,無一倖免。所以我甚至不能斷定,這纏繞於我身邊的怨魂,到底是其中誰的遊魂。”

    趙輕丹一怔:“還是沒看到臉?也還是沒有兇手嗎……奇怪,這真的太奇怪了。這道煞從一開始就顯得格外不尋常,若是跟從前一樣,你本不該立刻就康復。偏偏你的腿腳恢復了,它還殘存着,實在是不應該啊。”

    “對了,我突然想到一點。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夢裏有個男人的聲音一直在說因果報應……可是我判斷那男人的聲音似乎很年輕,但死去的男人又像是過了一定年紀,他們未必是同一個人。”

    想到這裏,慕容潯不舒服地摁了摁眉心。

    一整夜的共情,都沉溺於這種真實的悲慼之中,直到現在他都不能走出來。

    趙輕丹擔憂地看着他:“最後一道煞,按照我們的推論,應該是癡愚。我理解的‘癡’是指人失去了清明的心智,變得是非不分,不明事理。書上說‘諸煩惱生,必由癡故’,會不會你夢境裏那個口口聲聲說着報應的人,纔是真正的癡人?”

    袁非伊聽不懂他們的話,她有些焦急地問:“哎呀,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跟袁旭有關。可惜我夢不到關鍵的信息,只能憑藉這夢是在袁旭進京當天而成,做出簡單的推論。”

    袁非伊霍然擡頭:“跟我大哥有關?那,那要不要去問問大哥,有沒有他認識的什麼人,一家老小都死絕了的,說不定他能知道對方的身份呢。”

    慕容潯和趙輕丹對視了一眼,趙輕丹點頭:“非伊說的有道理,這也是一個突破口。”

    他便迅速起身,收拾妥當後打算進宮。

    幾人正要一起出門,嚴照那裏就命人送來了一本姓名簿。

    “殿下,屬下乃是大理寺的人,這是我們家嚴大人吩咐要送到岄王府的東西。說是殿下您之前要的名單,還請殿下過目。”

    慕容潯面上一喜:“有勞了,替本王向嚴大人道謝。”

    “爲殿下辦事,不敢承謝。屬下先行告辭。”

    趙輕丹上前打開,就看到裏面密密麻麻的名字。

    她不由唏噓:“怎麼會這樣?難道每年安盛境內被抄家的官員有這麼多嗎?這也太誇張了吧,我原本以爲,至多有百人。怎麼會有數千人?”

    慕容潯則表示:“這很正常。食朝廷俸祿者,不計其數,連官員冊上的都不夠詳盡。地方上或是藩王封地,有時候還會自立一些小的官員門類再上報朝廷,甚至會有不少忽略的官職。而有實權的高位官員,有些情況下還可以自行對屬下處置再陳情於京城。”

    趙輕丹爲難起來:“這要是一兩百人倒還好,現下密密麻麻的這麼多人,要從裏面找到相關的可是太難了。”

    “不管怎麼樣,我打算先進宮找袁旭,讓他仔細查閱這些名單,看看其中是否有因爲袁家受難的人。”

    趙輕丹點頭:“事不宜遲,趕緊去吧。說不定還能一石二鳥,將袁旭一併從囫圇中拉出來,擺脫他的困境。”

    袁非伊聽了這話,嚷嚷着一定要跟着進宮去見袁旭。

    慕容潯央不過她,就將她一併帶去了戒律司。

    慕容霽聞訊也及時趕來,看到慕容潯手裏的名冊,他拿過來翻看。

    “三哥,這是什麼?”

    “這幾日,我頻繁地夢到一戶似是朝臣的府邸被抄,舉家滅門的慘況。之前輕丹說我身上還有沒解開的第六道煞,我難免會聯想到一起。爲了解惑,就讓嚴照將四年前所有被抄家的官員名單整理出來給我。”

    慕容霽深吸了口氣:“居然這麼多……”

    “我懷疑,我要查的案子,跟袁家有些關係。”

    戒律司的人見到他們,哪敢不讓袁旭出來。

    袁非伊一看到袁旭,就哭花了臉:“哥,哥你怎麼樣啊,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啊!”

    短短几天功夫,袁旭就瘦了一大圈。

    戒律司反覆地審問,甚至還用了些不輕不重的刑罰,都沒讓他改變說辭。

    雖然袁旭堅信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但比身體的折磨更痛苦的,是精神的折磨。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要是因爲自己的一着不慎給袁氏門楣蒙塵,他簡直成了袁家的罪人。

    現下看到袁非伊,袁旭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跟着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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