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慶對上了南陽的目光。
母女兩視線膠在一起，一瞬間，水火不容。
須臾後，南慶忽然一口氣緩不過來，一連咳嗽了好幾聲。
韓尚宮立即過去，扶着她：“陛下，龍體爲重！”
見自己母親咳成這樣，南陽也只能將怒火收斂，輕聲道：“陛下，保重。”
南慶咳了好一會，好不容易纔讓氣息平緩過來。
她看着南陽：“難道你覺得，南星的戰功，連區區三萬禁軍都要不起？”
南陽不說話。
在南晉，實力說了算！
若是南星，別說是區區三萬禁軍，三十萬大軍給了她，整個南晉所有臣民都不敢有半點異議。
可現在，給的是這個廢物！
南陽再看楚薇雲一眼，憤怒，不屑，如此赤裸裸！
最後，她向南慶一拱手：“兒臣還有要事，先告退了！”
轉身就走，一身怒氣！
楚薇雲纔不理她，立即看着南慶：“陛下，你真的要將三萬禁軍給雲兒嗎？”
“君無戲言。”南慶擺了擺手，“去，將兵符交給小殿下。”
韓尚宮看了她一眼，最後，頷首道：“是！”
回頭，走到楚薇雲的跟前：“小殿下，我送你回去。”
“好。”楚薇雲立即破涕爲笑，笑容如此燦爛：“陛下，那……雲兒先告退了！”
三萬禁軍的兵符！
這在以前，在楚國的時候，真是想都不敢想！
南陽那麼多所謂的養子養女，誰有她這份榮耀？
楚薇雲跟着韓尚宮走了。
南慶再看一眼兩位先皇的雕像，之後，慢悠悠往大堂後方走去。
那是鳳九卿離開的方向。
祭祀大堂的後方，有一條小道，小道通向的，是鳳九卿的住處。
一個小小的庭院，只有幾位下人，以及膳房的兩個廚子，除此之外，再無別人。
很安靜，安靜得有些與世無爭。
鳳九卿正在院子的涼亭下喝酒。
看到南慶走來，小年子慌忙行禮，正要說話，卻被南慶一擺手打斷。
將小年子遣走後，南慶步入涼亭。
蒼老的身影，和涼亭之下那個飄逸的美男子，成了天淵之別。
看着他完美的側臉，南慶淺嘆了一口氣，有幾分失落：“朕現在，是不是已經老了？”
“陛下覺得自己已老，那便是真的老了。”鳳九卿連頭都沒擡。
南慶瞪了他一眼，眉宇間，頗有幾分責備嗔怪的味道。
“這話，若是換了旁人來說，怕是已被亂棍打死！”
這傢伙，還真敢說話。
鳳九卿終於擡眸，因爲喝了酒，眸中有幾分醉意。
他勾脣淺笑：“可我這個該死之人卻還活着，甚至，活了這麼多年。”
“九卿！”
南慶走了過去，最見不得他巧笑倩兮之下，眼底那份死寂的氣息。
“朕不許你再說這種話。”
鳳九卿卻只是笑，端起酒壺，狠狠灌了一口。
南慶沉默了片刻，終於在他對面坐下，盯着他眉宇間那一抹藏在笑意之下的沉鬱：“爲何如此傷心？”
“恨啊。”
鳳九卿站了起來，走到涼亭邊，看着遠方那片灰濛濛的天。
明明在笑，可脣角的笑意，卻如此淒涼。
“呵……恨啊！真的恨，恨她爲何生了一個，如此讓人絕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