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繚繞的寺廟中，長髮披肩的白靈淼雙腿盤坐着蓮花石桌上，雖然她猙獰牙齒從嘴角露了出來，白色髮絲間也藏着黑色刺蝟長針跟綠色的蛇鱗。
但是跟之前相比，已經好了很多了，至少她臉上的眼睛不多不少剛好兩個，雖然其中一顆還是獸眼。
圍繞着白靈淼的蓮花臺四周，是大齊正德寺的和尚們，他們雙膝盤坐在蒲團上，有節奏地敲着木魚。
他們一遍敲着，一遍還念着晦澀難懂的佛經。“蓮池海會，彌陀如來，觀音勢至坐蓮臺，接引上金階，大誓弘開，普願離塵埃。南無蓮池，海會菩薩摩訶薩.”
在他們的唸咒聲中，白靈淼的身體開始逐漸發生了變化，不屬於她原本體內的那些東西，正在緩慢蠕動，逐漸蛻變白靈淼那慘白色的皮膚。
不少和尚身體上出現了仙家的獸化痕跡，但是很快就被他們壓制了下來。
兩個時辰過後，變換慢慢停止了，等白靈淼放下手來，用四隻手輕輕地摸向自己的臉時，發現自己那張面目全非的已經變回了自己該有的樣子。
白靈淼從蓮花臺上行了一禮，恭敬地對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行了一個佛禮說道：“方丈，多謝這幾日的費心了。”
“阿彌陀佛，女施主哪裏的話，在這場修羅道中，貧僧實在幫不上忙，也就只能在此事上，盡上一絲微薄之力。”
兩人彼此相互客氣了一番後，白靈淼拜別了正德寺方丈，轉身離開後院走進前面那座香火鼎盛的寺廟。
在前殿之中，一尊巨大的佛祖側躺在寶桌之上，享受着百姓們的供奉跟膜拜。
白靈淼拿起四根香，跟着其他人一樣對着佛祖拜了三拜後，慎重的插入香爐之中。
一從殿內走出來，一座雜亂熱鬧的城池出現在白靈淼感知範圍之內。
真的很難想象，這麼一座大城池還在一個月以前，還屬於法教的控制之內，可是如今，卻依舊被他們佔了下來，屬於大梁所有。
曾經滿城池的黑布條還有白巾帽依舊不見了蹤影，他們身上更多的是額頭上的白色蓮花印。
“聖女大人！聖女大人來了！”
“快！兒子，給聖女大人磕一個！願聖女大人保佑你爹早日回來。”
只要是白蓮教信衆，頓時紛紛趴在地上五體投地，整條街差不多跪了有半條街。
當初法教擴張得有多快，那麼現在的白蓮教擴張的就有多快，特別是有朝廷的推波助瀾下。
現在城池內都貼了告示，不管信什麼教，反正都必須信一個。任何人膽敢不信教的，直接殺頭。
這種辦法雖然簡單粗暴，但是對於法教的滲透是非常有效的，只要信了無生老母，那就沒多少人把希望寄託於兒神身上了。
於兒神說的，無生老母都可以做到，那爲什麼不信一個不容易殺頭的。
白靈淼表情柔和地看着他們，在他們面前緩緩走過。
隨着白靈淼的手在一些人腦袋上拂過，讓這些人頓時感覺到欣喜若狂起來，感覺自己從聖女大人得到了無生老母的眷顧。
當瞧見一位受傷的小乞丐掙扎地向着自己爬來的時候，白靈淼走了過去，來到他面前。
他看着白靈淼那眼神中充滿着渴求。“聖聖女大人，我爹孃，還有我大哥二哥都死了，我信了咱們白蓮教，他們真的可以不用當孤魂野鬼，真的能在真空家鄉過上好日子嗎？”
看着對方那已經開始生蛆的肚子，以及那明顯不正常的蠟黃色面孔，白靈淼知道，這孩子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不管仗是怎麼打起來的，苦的永遠是相同的一類人。
“是啊，你放心吧，你爹伱娘還有你的兄弟姊妹此刻都在真空家鄉。”隨着伸手在那小乞丐的頭上輕輕的一拍，讓他的臉上露出由衷的高興。
“那太好了，我馬上就能跟他們見面了。”
看到對方高興地笑了起來，白靈淼掏出腰間鼓輕輕地敲了起來，很快在白家仙家的幫助下，那少年的樣子當即恢復了很多。
“你爹你娘還說了，讓你好好地活着活下去，他們還惦記着你兒孫滿堂呢。”
“會的！我會的！我會把咱們遙家的祠堂再次建起來的！我會娶媳婦傳宗接代的！”
白靈淼站了起來，如同安慰着少年的態度，逐一安慰其他人。
等她再次回到了白蓮教的一處堂口，就瞧見呂秀才正在專心致志地給新白蓮教信衆解答修煉上的一些事情。
現在的呂秀才跟剛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變了樣，他左腮幫子是凹陷的，那裏面的牙齒已經全沒了，鎖骨那包着一塊正在滲血的布，那裏的皮也沒了。
左手的袖子空空如也，右手也只剩下了四根沒有指甲蓋的手指頭，再配上那渾身的刀疤，看起來無比的悽慘。
《大千錄》雖然能讓呂秀才從那異常慘烈的血肉磨盤活下來，可與之相對的是他需要從身上付出一些東西。
瞧見白靈淼的聲音，呂秀才咧開嘴高興的向着她揮舞着那隻剩四根手指頭的手。“師孃！好久不見了！見我師父嗎？”
苦大仇深的呂秀才消失了，那大咧咧的樣子，彷彿當初的呂秀才又回來了。
白靈淼表情複雜地感受着他身上沒有結痂的傷口。“回去吧，回牛心村去吧。你爹只是瘋了，他還沒有死，別忘了還有你的小侄女呢。”
呂秀才臉上的笑意依舊掛在臉上。“沒事，狗娃趙五他們會照看的，我當初在我爹面前發過誓的，法教這幫畜生我還沒殺夠呢。”
“只要法教還存在一天，我就不能回去。”
苦大仇深的呂秀才並沒有消失，只是他學會了把一些事情開始隱藏在心裏。
白靈淼輕輕嘆了一口氣，“秀才，對付法教那麼多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也該放下了。”
可以預見再這樣下去，不久的將來，呂秀才真的會死的，呂家班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她實在不想呂秀才走上不歸路。
聽到對方的勸說，呂秀才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着白靈淼反問道：“那師孃，你放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