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禁軍來到殿中之前，北國的文武大臣們那是將自己畢生所有的彩虹屁全都放了出來。
唯有司空，笑着看向那個漸漸靠近的四方盒子，清醒而孤獨。
因爲前幾天，阿豹就傳了消息過來。
北榮軍已經全軍覆沒了！
所以啊，若他沒猜錯的話，那個盒子裝的應該是田鎮的頭顱！
——笑吧。
——現在的笑聲有多大，待會兒你們的哭聲就有多響亮。
——還攻破蜀國關口？
——還四國歸一？
——還天佑北國？
——你們一個個都在想屁喫！
當然了。
心裏想歸這麼想，但北國一日不倒，司空還是得小心謹慎，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那一句句‘恭喜皇上’、‘皇上聖明’、‘天佑北國’，他喊得最大聲了。
嗯。
嗓子都快喊啞咯。
好在這歡天喜地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太久。
當禁軍步入殿內，高舉着四方盒子跪下：“皇……皇上，出……出……出事兒了！蒼山……蒼山關送……送來的……”
不等那禁軍將話說完，衆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這不像是捷報啊！
若是捷報，這名禁軍這名會抖成這樣？
“呵呵。”
北帝心裏一沉，但臉上的笑容還掛着，只是僵硬了幾分。
他指着那個禁軍：“堂堂一個大老爺們，怎麼連話都說不好！
出什麼事兒了？蒼山關有北榮軍在，能出什麼事兒？”
說罷，直接拔出身旁一個侍衛的劍，朝那四方盒子劈去。
哐噹一聲。
是禁軍被嚇了一跳，在劍風劈過來的瞬間軟了腿，栽倒在地。
而他手中的四方盒子，也應聲而落。
盒子沒被劈壞，倒是直接摔開了。
一個圓滾滾油膩膩的腦袋，就這樣從盒子裏滾了出來。
“啊！”
有膽子較小的文官已經驚呼出聲，連連往後躲。
膽子大的武官，則一個個湊上前去。
司空動作最快，他想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有沒有錯。
可動作快沒用啊。
那頭顱滾得太刁鑽了，剛好五官朝地。
司空想看，又不想用手去扒拉。
他嫌棄。
於是，只能蹲下，假裝去檢查盒子。
還別說。
這一‘檢查’，還真讓他發現了一點東西。
令牌！
一塊刻有靈劍山莊字樣的令牌！
這讓司空驚喜不已。
他顧不得髒，趕緊撿起令牌，拿在手裏來來回回地看。
——靈劍山莊！
——這是靈劍山莊的令牌！
——靈劍山莊是真實存在的，那個極具神話色彩的門派是真實存在的！
——靈劍山莊出手了，北國要完！
——歐耶！
看着手中的令牌，司空差點沒驚叫出來。
好在這時，有人突然喊了句：“是田將軍！”
嗯。
有大冤種扒拉了頭顱，將那顆腦袋的臉翻了過來。
司空擡頭望去，確實是田鎮！
很好。
這也提醒了司空，高興也要注意場合啊。
“田將軍，怎麼是田將軍！”
“老天爺啊，田將軍被人斬了首級，那北榮軍……”
“難道北榮軍敗了？”
“不！怎麼可能！明明前兩次都有捷報傳來，怎麼說敗就敗了？”
“北榮軍沒敗，田將軍的頭顱怎麼會在這？”
衆人又懵又慌，都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明明勝券在握的事情，怎麼就成這樣了？
北帝是最不願意接受現實的人。
哪怕田鎮的頭顱就在眼前，他卻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的！全都是假的！”
他腳步踉蹌，指着田鎮的頭顱道：“蒼山關距離我們皇城甚遠！
若是……若是田將軍真的出事兒了，那他的頭顱怎會猶如剛剛砍下一般，沒有半點腐臭？
是假的！肯定是假的！是蜀國還是南騫國？他們故意做了一個假的人頭，想要擾亂我們的心！”
說完，北帝又像瘋了一樣，指着那個軟癱的禁軍：“你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老老實實說來！”
那名禁軍嚇得滿頭是汗，但又不能不吭聲。
只能跪着上前，哆哆嗦嗦道：“回……回皇上，具……具體的事情，屬下也不清楚。
這東西是……是巡城監送到宮門口的，最後又有守宮門的侍衛送……送到了屬下這邊。
說是昨天后半……半夜，有一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親自將這東西送到了城門口。
那個江湖人說……他說，他是從蒼山關來的，奉什麼……什麼少莊主的命，要給皇上一個驚喜。
還讓人傳話，說……說……”
“說什麼！”
北帝可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拍着桌子就吼了起來。
那禁軍又一個哆嗦，忙道：“他說，北榮軍已全軍覆沒，讓……讓皇上莫要做夢了。
北國作孽，常年殺戮不斷，天不……不收北國，靈劍山莊也不會坐視不理……”
越說到後面，那位禁軍的聲音就越小，身子也越發抖得厲害。
他太瞭解這位君主了。
哪怕這件事情與他沒有任何關係，可他還是免不得一死。
就因爲他來傳了消息，送了將軍的人頭，他就不可能活着回去！
果然。
北帝在震驚了片刻後，大手一揚：“胡說！全是胡說！
什麼作孽？我們北國一統天下，是爲了這個天下永無戰事兒！是爲了以後四國的老百姓好！
你……你是不是他國的奸細？妖言惑衆！當誅！
來人啊，快來人，把這個奸細給朕拖出去砍了！”
說罷，北帝又哈哈大笑：“靈劍山莊？哈哈，笑話，這天底下哪有靈劍山莊？
幾百年了，靈劍山莊只存在於書裏，存在於傳言中，誰親眼見過了？靈劍山在哪？誰又尋到過？
天不收我，靈劍山莊來收我？哈哈哈！蜀國爲了活命，還真是什麼謊都能撒啊！”
“皇上！”
這時，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臣子站了出來：“皇上，老臣早就說過，靈劍山莊是真實存在的啊。
最近這些日子，靈劍山莊的弟子頻繁出現在北國，未必不是在警告咱們北國啊！”
“是啊皇上。”
又一個臣子站出來：“微臣聽說，靈劍山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田將軍的首級到現在還沒腐壞，肯定是靈劍山那邊用了什麼藥來處理過！
爲的，就是讓咱們更清楚去辨別這顆頭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