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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章別具用意的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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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是張東峯對市紀委不信任,纔派他去進行監督?周潛龍想想應該不會。

    張東峯是個十分謹慎的人。周潛龍在張東峯身邊工作半年多,早就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對張東峯所做的每件事情進行推斷,努力尋找張東峯的思維路徑和處事方法。

    這就是專職祕書在領導身邊的好處。只要學習了、領會了,以後自己外放了,就可以獨擋一面。

    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周潛龍得出一個結論。

    張東峯所做的每一件事,從表面上看,顯得平淡無力,完全沒有作爲義東市一把手那種氣吞山河的氣勢。

    正因爲如此,義東市的許多人認爲張東峯就是個書生,完全是靠背景提拔上來的。當然,覺得有背景也是好事,許多人雖然看到張東峯有些軟弱無力,但還是不敢公開對抗他。

    周潛龍則覺得張東峯是個很有想法、非常聰明的一個人,難怪如此年輕就能到達如此高位。

    有背景是一回事,有能力又是另一回事,而有背景、有能力的人才能走的更遠。

    周潛龍認爲張東峯最擅長於四兩撥千斤、以柔克剛。

    爲此聰明的張東峯肯定不會將自己對市紀委的不信任明顯表露出來。

    既然不是這樣,張東峯爲什麼要派自己出面?

    經過一番考慮,周潛龍想明白了,市紀委內部恐怕也不是鐵板一塊,總會有害羣之馬。

    阮建華這麼容易自殺,肯定背後涉及盤根錯節的人和事。

    在任何一個領導幹部的背後,都有一張網,這張網就是圈子。

    阮建華之死,是不是某些人善後的結果?如果是,那就說明阮建華背後的那個圈子其實已經滲透進了專案組。

    若真如此,就面臨一個問題,派誰去查這個案子?

    派市紀委一把手錢安瀾去?

    要知道,錢安瀾是義東市班子成員,他如果去東華市查案,如果不事先知會人家,那是對人家的輕視,會影響兩市的關係。

    如果事先知會人家,義東市來了一個班子成員,出於禮節,東華市也需要出動一個班子成員進行陪同,那麼動靜就搞大了。

    被採取留置措施的領導幹部在留置場所自殺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能不擴大影響是最好的。

    何況,一個被採取留置措施的領導幹部自殺了,便派市班子成員、市紀委一把手去查案,有點小題大作的味道。

    但是不派錢安瀾去,只是派某一個處長去查案,若是對專案組成員完全信任,自然沒話說。

    若是專案組的負責人有可能有問題,那麼派個處長去核查,根本就不起作用。

    現在張東峯讓市紀委副職領導出面進行調查,似乎是比較理想的選擇。

    不過,畢竟這是自查或者內查,屬於紀委自己查自己,顯得有點名不正言不順。

    於是,張東峯把自己的祕書周潛龍派出來,等於起到了監督的作用。實際上,這也是陳雪青拿着的一把尚方寶劍。

    當然,周潛龍心裏感到不解,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阮建華的問題就算是很嚴重,但也罪不至死,他爲什麼要自殺?

    周潛龍詢問陳雪青:“阮建華的案子已經完全查清楚了嗎?”

    陳雪青實話實說:“像這種案子,要想在短時間查清楚,只有犯罪嫌疑人自己坦白,相關部門根據其供述去進行覈實。”

    “對阮建華的調查確實取得了一些進展,基本已經查清了阮建華的財產以及落實了幾件受賄案。但阮建華本人至令還心存幻想,始終沒有開口。”

    周潛龍疑惑地說道:“既然他還心存幻想,那就不應該自殺。”

    陳雪青:“問題就在這裏。直到昨天,阮建華還在努力,希望得到一個他樂於見到的結局。可以說,此前阮建華根本沒有任何自殺跡象,甚至連消極的態度都感受不到,別說絕望的情緒。”

    周潛龍:“我聽說你們辦案有一套嚴格的程序,尤其在杜絕留置對象自殺方面,做的工作非常細緻,甚至會專門安排人員看着留置對象睡覺,到底是不是這樣?”陳雪青:“確實是這樣。辦理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留置案件,我們通常都會安排三個小組。一個是審訊組、一個是生活組、一個是外圍調查組。”

    “在通常情況下,我們會將一個小型賓館包下來,或者是將某賓館的某一層樓包下來。整個專案組就一直住在那個地方。”

    “三個組各施其責,互相是不能聯繫的。生活組的工作人員有一項重要職責,就是晚上陪着留置對象睡覺,肪止他自殺。”

    “爲了確保不出意外,晚上值班的人員往往是兩個人。一個人睡上半夜、一個人守在旁邊。到了下半夜,二個人再互換。”

    “另外,對於象阮建華這樣級別的領導幹部採取留置措施,並不象外面傳說的那樣會進行非人折磨。留置對象在這個期間,除了沒有自由外,生活待遇完全得到保證。”

    “比如想喫什麼就能喫什麼,想喝什麼就能喝什麼,當然不能提過分要求。白酒紅酒當然不行,啤酒倒是可以每餐喝一小杯。睡覺更是得到了保證。”

    周潛龍疑惑地接話道:“既然看護這麼嚴格,阮建華怎麼還能自殺?”

    陳雪青無奈地說道:“這就是我們要去現場弄清楚原因。”

    周潛龍繼續問道:“阮建華到底是怎麼死的?”

    陳雪青迴應道:“根據彙報,他是上吊死的。用牀單吊在門樑上。”

    周潛龍驚訝地問道:“負責看守他的人呢?”

    陳雪青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睡着了。”

    這種說法,多少顯得有點滑稽。按照規定,看守人員必須是二個人,其中一個人

    必須醒着的。

    這些人又不是第一次看守留置人員,怎麼可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當然,如果不是看護人員睡着了,阮建華也不可能進行自殺。

    只是,就算是看護人員打瞌睡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在門樑上吊死,這兩個人怎麼可能不被驚醒?

    上吊自殺的人會非常痛苦,無論此人有多麼大的意志力,到了最後的彌留之際,自我控制都會完全消失。

    此時,別說生命的本能會令其劇烈掙扎,就算是肌肉的反射性活動,也可能弄出很大的動靜來,這二個看護人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警覺性?

    裏面肯定有問題!不僅是陳雪青這樣認爲,就連周潛龍這樣從來沒有從事過紀檢審查工作的人也會這樣認爲。

    一般來說,紀委爲了祕密辦案,都會設置幾個留置場所。

    有些留置場所是固定的,有些是臨時徵用的賓館。

    由於太陽花賓館符合留置條件,爲此經常被東華市紀委徵用。

    義東市紀委跟東華市紀委打招呼後,東華市紀委便向義東市專案組推薦了太陽花賓館。

    太陽花賓館位於東華市郊區,一幢三層樓的建築,獨門獨院。

    義東市專案組包下了整個三樓共十個房間。

    由於經常被徵用,在三樓梯口安裝了一道厚厚的鐵門,只要鐵門一關,整個三層樓便與世隔絕。

    陳雪青和周潛龍到達太陽花賓館時,三樓的鐵門開着,雖然沒了這道屏障,也沒有了留置對象,但是專案組的所有成員,仍然留在鐵門裏面,誰都沒有出去。

    聽到陳雪青來了,義東市紀委專案組的所有人員分別從不同的房間裏出來。

    人雖然多,大家卻很講秩序,出門後便站在門口等着,並沒有立即迎過來,直到有兩個負責人出來走向陳雪青,其他人才跟了上來。

    走在最前面那個年紀大一些,走在後面那個人比較年輕。

    陳雪青站着沒動,等着這二個人上前來,才伸出手互相握手致意。

    這二個人都不認識周潛龍,看到陳雪青身邊跟着一個外人,都顯得有點意外。

    陳雪青進行介紹:“這是周潛龍同志,大領導派他陪我一起來看看。”

    說完,又向周潛龍介紹這兩個人。那個年紀大的人叫辛樂正,年輕的人叫彭天成。辛樂正是義東市紀委一名資深處長,從事紀律檢查工作已經幾十年,曾有幾次提拔副職領導的機會,但最終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國,未能如願。

    他是義東市紀委富有經驗的辦案專家,阮建華專案組的執行組長,同時主持審訊組工作。

    彭天成是義東市紀委一名年輕副處長,他是專案組的副組長,協助辛樂正工作,同時主要負責生活組工作。

    聽了陳雪青的介紹,辛樂正顯然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換上一副熱情的笑臉,主動伸出手:“周祕書,幸會幸會。”

    周潛龍和他握手,感覺他的手有點涼。

    辛樂正繼續說道:“周祕書來這裏,是對我們工作的最大支持,我代表這裏所有專案組成員,對你和陳書記的到來,表示歡迎。”

    辛樂正握過手後,輪到彭天成。

    彭天成上前半步,雙手與周潛龍相握。

    周潛龍明顯感到彭天成的手用了一些格外的力量,似乎要向他表達什麼,到底想表達什麼,他一時猜不透。

    陳雪青顯然不太喜歡這些虛套動作,便對辛樂正說道:“帶我們去看看出事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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