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菲菲的詢問,張東峯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國家發改委的李處長來古林縣調研農村特色發展項目,葉書記還在醫院裏,我只好去作陪。凌市長這邊,只好讓謝市長作陪了。”
“哦,我還以爲你不在古林,又不好多打聽,後來才知道你並沒有出差。”蘇菲菲似乎爲昨晚沒看見張東峯感到惋惜,接着又輕鬆地說道,“今天上午看見你,給你發了短信,你收到了吧?”
蘇菲菲時不時地會給張東峯發一些短信。張東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話來回復她,爲此有時回、有時不回。
張東峯在擔心。擔心什麼?是蘇菲菲的父親,還是目前自己的身份?張東峯並不清楚。
現在蘇菲菲問起來,張東峯只好假裝驚奇地問道:“什麼短信?我可能沒有注意。”
蘇菲菲撅起嘴巴,斜眼瞪着張東峯,調皮又可愛。
張東峯看到蘇菲菲這個樣子,還是忍不住笑了。
蘇菲菲一看張東峯這個樣子,一下子撲向張東峯,用拳頭不停地敲打着張東峯的胸膛,嘴裏不停地罵道:“你壞,你壞……”
張東峯並沒有躲避,也無法躲避,只能坐着不動讓蘇菲菲進行發泄。
不過,這樣動作的時間並不長,而且蘇菲菲說走就走,在門口時,又突然轉過身來給張東峯留下一句話:“晚上,等着!宰你!”
張東峯還沒來得及開口,房門已經被蘇菲菲關上了。
蘇菲菲一走,張東峯徹底沒了睏意。
當然,張東峯明白,自已與蘇菲菲只能做朋友,並不能有任何親密關係。
否則的話,不僅歐陽海燕饒不了他,而且蘇菲菲的父親也饒不了他。
張東峯比蘇菲菲大了幾歲,但蘇菲菲的父親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女兒只當別人沒有名分的女人。
下午,張東峯和秦方澤陪同副市長凌坤到華象煤礦轉了一圈。
在整個調研過程中,秦方澤顯得很低調,不像以前總搶着跟市級領導說話,總往攝像機前面湊。
張東峯一直有個中休的習慣,今天中午給蘇菲菲破壞了午休,現在困得不行,但他還是打起精神陪着凌副市長說說笑笑。
凌副市長要連夜趕回海天市區,所以晚飯喫得比平常早些。
飯桌上凌副市長饒有興趣地說道:“張縣長真是有勇有謀!古林縣煤炭資源一整合,煤炭行業的發展,就上了快車道。”
張東峯說道:“凌市長,這次整合是第一步,我們還要進一步轉變經濟增長方式,待時機成熟,還要再度進行重整,力爭在三年內完成上市!”
凌副市長驚訝道:“啊呀,張縣長魄力大!祝願你的夢想早日實現,把古林縣的煤炭行業做成我市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高地。來,以茶代酒,乾杯!”
張東峯高興地接話:“謝謝凌市長,以後多指導。”
秦方澤有些機械地應付着。
晚餐結束後,剛把凌副市長送上車,林興走過來對張東峯輕聲說道:“張縣長,林局長醒了!”
張東峯顯得既驚訝又高興:“真的?我馬上過去。”張東峯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說自己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就帶着林興立即趕往海天市醫院。
車禍發生後,司機胳膊骨折了,流了很多血。林少白除了額頭擦破了點兒皮,全身沒一處傷痕。
送到海天市人民醫院後,經過緊急搶救,司機的胳膊是接上了,可林少白卻一直昏迷着,醫生一時也說不出原因。
後來,等到一系列檢查結果出來後,醫生們經過會診分析,認爲腦顱沒有受到什麼大的損傷,是大腦被撞後缺氧引起的昏迷,應該不會有大的問題。
張東峯來到病房,驚喜地看到林少白睡在升降牀上,半躺着,正喝着他的妻子方清薇一勺一勺喂進嘴裏的稀飯。
看見張東峯進來,林少白動了動身體,笑了笑,但沒有說話,朝着方清薇擺了擺手,示意她把稀飯端過去。
看到林少白現在的樣子,張東峯提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他抓着前者的手說道:“好好養着。”說着轉過身問道,“醫生怎麼說?”
林興正打算迴應,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涌進來四五個人。
走最前頭的人,張東峯認識,是海天市人民醫院院長溫守心,四十多歲,醫術精湛,人稱“溫神刀”。
張東峯上前熱情地握住了溫守心的手,問道:“溫院長,現在病人情況怎麼樣?”
溫守心嚴肅地說道:“從目前的情況看,人已經清醒了,而且記憶清楚,可見腦部只是受了一點輕微損傷,沒什麼大礙。可能現在人覺得頭暈,休息幾天就好了。不過,我們會盡全力讓林局長早日康復。”
張東峯笑着說道:“好!謝謝溫院長。”
第二天,張東峯剛進辦公室,就接到了縣公安局副局長王俊文的電話,告訴了一個令張東峯興奮的消息,張東峯聽完後,交待一番才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辦公桌上的座機響了。
他一看來電顯示是明寧鎮的電話號碼,等電話響過一陣後,纔不慌不忙接起,只聽電話裏一聲溫柔細膩的問候聲:“張縣長好!”
張東峯知道是某個人,故意問道:“你是哪位?”
對方在電話裏笑道:“張縣長,我是尹玉嵐。”
“哦,是尹書記啊!有什麼事嗎?”張東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雖然尹玉嵐無時無刻不在跟他套近乎,可他還是無時無刻不地提防着這個漂亮的少婦。
工作歸工作,但在個人交往上,張東峯還是對尹玉嵐留了一個心眼。
張東峯發現,尹玉嵐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簡單,甚至說有些可怕。
上次張東峯接待完步行回來,被尹玉嵐堵在古林招待所門口。
張東峯說道:“尹書記,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上去了。”
尹玉嵐跟在張東峯的後面說道:“張縣長,我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彙報,我能上去說嗎?”
張東峯遲疑了一下,說道:“好吧。”
在房間裏,尹玉嵐沉吟了半天才說道:“最近明寧鎮颳起了一股風。”
張東峯盯着尹玉嵐,問是什麼風。
“有人要翻明寧煤礦事故的舊賬。”尹玉嵐往張東峯跟前湊了湊。
張東峯心緊了一下,反問道:“明燈煤礦事故有什麼舊賬可翻?”
“就是,我也是這樣想。可下面有些人在說,明寧煤礦透水事故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尹玉嵐注視着張東峯,一字一句地說道。
張東峯“噌”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走到客廳中央,狠狠地說道:“誰在那兒胡說八道?”說完,他定定地盯着尹玉嵐。
儘管這起礦難事故與他沒有絲毫干係,可舉世皆濁、唯我獨清的時代早已過去,非但你不能去翻,任何人都不能翻,翻出來就是大事,嚇死人的大事。
尹玉嵐看到張東峯發火了,愣在那兒半天不敢吭聲。
張東峯又坐回沙發,問尹玉嵐:“你覺得是什麼?”
尹玉嵐的臉色有些上紅,思索片刻後,說道:“……當然是天災!並沒有疑問。”
張東峯尹玉嵐嚴肅地說道:“對某些無中生有、破壞團結和穩定大局的雜音,我們要提前將它遏制住了。”
“特別是對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要堅決予以打擊,別到時候一隻老鼠壞了一鍋湯。明白嗎?”
“明白,明白。”尹玉嵐不停地點着頭。
尹玉嵐似乎被張東峯的話嚇住了,剛進門時的妖冶和曖昧已經完全不見了,沒多坐就離開了。
張東峯繼續坐在沙發上,覺得事情有些嚴重。
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但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而且那預感他從明寧煤礦發生事故後就一直徘徊在腦海……
尹玉嵐爲什麼專門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有什麼目的?張東峯從而覺得尹玉嵐有些不簡單,她絕對是一個有敏銳政治頭腦和計謀的女人。
自從那次見面後,張東峯對尹玉嵐的看法發生了一些變化。
今天尹玉嵐打來電話,張東峯已經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林少白出車禍後,肇事司機駕車逃逸,他讓王志強給尹玉嵐說要進行過問。
現在尹玉嵐主動打來電話,肯定與車禍的事情有關。
果然,尹玉嵐在電話裏興奮地說道:“張縣長,肇事司機和車在外面抓到了,現在正往回趕。”
張東峯在電話裏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好的,知道了!你們辛苦了。”
張東峯在外人面前,一直表現出對林少白車禍不怎麼關注的樣子,其實他心裏比誰都急,明江污染治理工作最關鍵的一槍正要打響,林少白卻突然出了車禍,張東峯的心裏能平靜嗎?
車禍發生後,張東峯就預感到肯定不是一起普通的車禍。
當天,他就打電話把縣公安局副局長王俊文叫到辦公室。
張東峯先前聽楊怡說過,她的父親楊東元生前跟王俊文關係不錯,於是張東峯開始關注這個人。
後來,張東峯從林清顏那裏得知,王俊文跟陸平一直貌合神離。
爲此張東峯便打算從王俊文這邊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