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張東峯的詢問，宋德勝說道這：“在市裏也一樣。幹了幾年市直的一把手，就下來了。下來前，曾經作爲副市級的人選，結果……哈哈，不過，到平江區好！”宋德勝說完說轉換了話題。
兩個人談起了剛剛來過的孫鐵成書記，說外界的傳聞，孫鐵成是某革命前輩的小兒子。“這簡直就是亂彈嘛。現在啊，空穴來風真上多。”宋德勝說着笑道。
張東峯同樣笑了笑。
不僅僅孫鐵成，稍微級別高一點的領導，都有可能被人編排。
其實也不是什麼惡意，只是一種出於好奇的猜測。
二人隨便聊了幾句，便各自回去了。
到了辦公室，沈聽進來問道：“張書記，昨天孫書記的視察活動都好吧？”
“怎麼了？”張東峯聽出了話中有話。
沈聽囁嚅道：“我聽人說，昨天本來有一班人準備攔車告狀，幸虧提前被公安局知道了，把幾個帶頭的人全部看起來了。要是真攔了，那可……”
“居然有這事？”張東峯皺了皺眉頭。
“我也只是聽說。”沈聽給張東峯泡了茶，然後出去了。
張東峯心想可能真有這樣的事。
沈聽說公安局把這幾個帶頭的看住了。怎麼看的？是不是抓了起來？不然一個大活人，怎麼能看得住呢？
有一種文化，一直是根深蒂固的，那就是清官文化。像包拯、像海瑞。
老百姓有什麼冤了，有什麼狀了，就想找清官，而清官也並不是隨便就能找着的，因此就不斷地出現攔路喊冤，甚至告御狀的事。
張東峯在佈置接待工作與視察點時，這一項卻疏忽了，他甚至一點都沒有考慮過。要是真的出了事，不知孫鐵成……
此時，張東峯更加明白了趙一達爲什麼不願意負責接待工作。
中午清念實業集團的範總過來專程邀請張東峯，說是京城來了一個諮詢大師，正在爲企業上市的事，作諮詢。
張東峯聽着這話有點想笑。一個產值不到幾億的企業也想上市了。但是，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追求上市，就是追求企業現代化的一個過程。
平江區雖然企業很多，但是一個階段跑下來，張東峯已經明顯地感到這些企業的層次低，特別是管理水平低，更談不上建立企業文化了。
清念實業集團的老總能往這一塊想，一方面可能得益於上一次張東峯和他的談話。那一次，張東峯對清念實業集團內部管理提出了足足五條的批評意見。
另外，也可能出於將來企業的發展需要。企業要發展，資金是根本。
現在各地都是融資難。而一旦上市，在目前資本市場並不是健全的情況下，企業就等於進了銀行。不怕你沒錢用，只怕你不會用。
到了飯店，一進包廂，張東峯就笑了。坐在對面的，正在侃侃而談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大學同學龔超，當然是他在曲江大學的同學。
“我說是哪路專家呢？原來是你。哈哈。諮詢到我的地界上來了，了不得啊。”張東峯說着，龔超已經站了起來，笑容掛在臉上，迎着張東峯就擁抱了起來。
範學明在一旁呆住了，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搞什麼名堂。
張東峯看着發愣的範學明，道：“你說他是誰？我的大學同學。”
“啊，原來有這麼一層關係？太好了。今天請張書記來算是請對了。”範學明高興地說道：“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元旦了。你們老同學能在平江相聚，也是緣份哪，今天我好好敬你們一杯。”
“是要喝、是要喝。我們有五年沒見面了吧？上一次我記得在省城，那一次把我灌得夠嗆。”張東峯坐定後，問了問龔超現在的情況。
龔超畢業後，去京城發展，原先在國家機關工作，現在自己開了一家諮詢公司，主要是爲一些需要上市的企業進行諮詢。
“這可是個前沿的行當。當初全班最小的龔超，現在也成了老總了，唉。我這老大哥可是不見長進。”
“你怎麼不長進？現在都做到書記了。我是在機關幹不下去了纔出來的。我不適合幹行政。我出來幹了好多事，最後才選中現在這行。自在、隨便，沒有什麼約束。”
“自在好啊，”張東峯感嘆道。
兩個人又聊了聊其它同學，特別是在京城的幾個同學。
龔超說有一個叫方勝海的同學，剛剛擔任副司長了。他算是那一班同學中混得最出色的了。
張東峯問龔超有沒有方勝海的電話。龔超說有啊，他雖然是副司長，可是每次喫飯都是他龔超做東。
說着，龔超就撥起了方勝海的手機，不一會兒通了，龔超說老方哪，你猜我碰見誰了？
對方沉默了着，龔超說道：“我碰見張東峯了。我正和他一塊兒呢，他現在在平江區當書記。”
龔超說着將手機給了張東峯，張東峯喊道：“方子，還記得不？”
方勝海道：“當然記得。進修生嘛，誰不記得？你當時太厲害了，現在當書記了？”
“我在平江區掛職，兩年。”
“那是好事。掛職就是鍛鍊。好事！”方勝海請張東峯下次到京城時，一定到他那做客。“有什麼事需要方子的，儘管說。”方勝海的笑聲明顯比在大學時候自信爽朗多了。
通完電話，張東峯和龔超說起方勝海，談了一些這個外號方子的趣事。
正式喝酒時，張東峯喝着喝着就破了自己的規矩。一連喝了十小杯，足足有八兩。龔超看起來個頭不大，可酒量卻不小。八兩下肚，感覺正好。張東峯正要喝每十一杯，手機響了。他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東峯，我想你了。”柳雨晴的聲音彷彿就在身邊一樣。這讓張東峯一激愣，馬上小聲道：“我正在有事呢，有空我找你。”
“我想到平江去。不是放假嘛，我想去。”柳雨晴繼續說道。
“那不行，我已經另外安排了。以後再說吧，你做生意的，元旦放假不放假沒有區別的，以後在工作日也可以來，我先掛了。”張東峯說着就掛了。
龔超看着張東峯有些不太自然的神情，早已明白了一大半，就斟了酒，說道：“爲着我們男人的祕密，乾一杯。”
張東峯也沒解釋，端起杯子喝了。範學明在邊上問張書記還行嗎？張東峯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慢慢地斟滿酒““我行，怎麼不行？小老弟來了，得喝啊。是吧，龔超。”
龔超也笑着，說再喝兩杯。下午還都有事。張東峯說那也好，就喝了兩杯。
張東峯說晚上我做東，請老同學。龔超說下午就得離開，機票已經定了。
張東峯說那我也不留了，下午還有會。對清念實業集團的事，多上點心。做不好，我可是要罵你的。
“一定做好，一定的。”龔超說：“要是做不好，我還能在你面前混？”
張東峯直接到了辦公室。一看錶，已經是兩點多了。沈聽進來提醒說下午的聯歡會在區委小禮堂。
不一會兒，團區委的李世路書記過來，說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張書記去宣佈開始。
張東峯泡了杯茶，跟着李世路來到小禮堂，一看，整個禮堂裏都是人。
不僅僅是青年人，也有很多中年、甚至老年人。裏面鬧哄哄的，看見張東峯進來，一下子沒了聲音。張東峯朝大家點點頭，李世路問：“張書記，可以了吧？”
“好吧。”張東峯又點點頭。
李世路宣佈聯歡會開始，先請區委副書記講話。
在一片掌聲中，張東峯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前面，他沒有拿剛纔李世路給他準備好的講話稿，而是直接開口說道：“今天是新年前最後一天，看到這麼多年輕同志歡聚在一起，我感到自己更年輕了。”
“年輕是多麼美好的事！既然美好，那就讓我們在這美好之中，盡情歌唱、歡快起舞，迎接新年吧！”
底下是一陣更響的掌聲，張東峯擡着頭，他感到有一束光正在近處盯着他。
他朝着那裏看去，是一個年輕的女人。確切點說，是個女青年。那光是直露的、大膽的，甚至有一些不同尋常的挑戰。
掌聲後又是寂靜，張東峯卻往下走了。
李世路書記也沒料到張書記只說了這麼幾句，等着張東峯坐回自己的位子時，他又帶頭鼓起了掌。
掌聲後，聯歡會開始了。
李世路過來坐在張東峯的旁邊，這時，剛纔看着張東峯的女子，徑直走過來。李世路介紹說：“這是我們的副書記嚴青。”
“張書記好！”嚴青伸出了手，張東峯在那手心握了一下，是溫軟的感覺。
“你好！”張東峯放了手，打了招呼。
嚴青說道：“張書記剛纔的講話真是聲情並茂，簡短而富有魅力。”
“啊，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張東峯坐了下來。他的頭有些發暈，中午畢竟喝了不少酒，而且昨天晚上，他也沒休息好。
看了幾個節目，他對李世路說還有事就先走了。
李世路說我送送張書記，張東峯攔住了，自己一個人往外走。
剛出了禮堂門，卻見嚴青跟了出來。
嚴青說道：“張書記覺得我們的聯歡會檔次低了吧？看不下去？”
“啊哈，嚴書記，節目都很好的。”
“節目再好，也沒有剛纔張書記的講話好。謝謝張書記。”嚴青笑了笑，張東峯發現她笑的時候，竟有兩個淺淺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