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寒風中。
單薄的身影，此時看起來有些蕭索低沉。
一如頭頂上方那片天，昏沉沉的，初春的雨，彷彿隨時都能落下來。
慕白走在她的身後，走過一片荒蕪的舊街，再走上之前還有些燈火，如今，卻已經落寞的鬧市。
胸臆間那股血氣，依舊在翻騰，可心臟的痛，卻不知道是因爲受傷，還是因爲前方那道身影。
慢慢地，小雨下了起來，淅淅瀝瀝，正是初春的第一場雨。
緊接着，一道閃電，在很遠很遠的天邊閃過。
雷聲很小，一點都不大，慕白卻眼底一亮，快步追上楚傾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傾歌還沒有反應過來，慕白卻拉着她一躍而起，有些踉蹌地落在高高的屋頂上。
他站不穩，是因爲胸臆間那股血氣，一旦動真氣，翻騰地更加厲害。
但至少，還是在屋頂上穩住了。
“他們說，初春第一道驚雷，帶着神奇的力量，只要向它許願，一定可以願望成真。”
“你不會希望我願望成真。”傾歌沒有許願，卻只是在屋頂上坐了下來。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那麼久。
走得，兩條腿都有些麻木了。
這個時候坐下來，才發現，真的很累。
慕白感受着細雨飄來的方向，這才移動了下自己的身軀，站在風來之處。
落在她身上的雨絲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只是，她沒有察覺。
他很少看到她如此落寞的一面。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想了很久之後，他忽然低聲道：“只要是你許的願望，我都希望，能願望成真。”
“呵。”她只是笑，不知是在諷刺，還是，根本就是無意識，就只是笑笑。
笑得有些冷。
慕白不說什麼，依舊站在風來的風向，依舊，默不作聲，替她擋去所有的風雨。
沉默。
只有風聲，雨聲，淅淅瀝瀝，卻又如此平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感覺到身上多了一些什麼。
低頭一看，裹在她身上的，是他的外袍。
“你一半的身子已經溼了，若是想快點將自己的傷養好，就不要拒絕。”
這件外袍，一開始就想裹在她的身上，只是怕她脾氣硬，扯了扔掉。
如此一來，他還得跳下去撿起來，纔回到她的身邊。
一來一回，想必，胸臆間那口血是憋不住了。
傾歌落在衣袍上的手指頭僵硬了下，最後，她拉了拉外袍，不說話，只是垂眸看着下方的街道。
街道被細雨淋溼，慢慢地，雨水彙集了起來，一灘一灘，映着月光的影子。
月光……
楚傾歌忽然擡頭，看着天際。
如此昏沉的天際，竟然還有小半輪明月。
明明是雨天，爲什麼，會看到月亮？
“也許有些事，你只看到一面，卻看不到另一面。”
慕白淺咳了聲，大掌還是忍不住落在胸口，用力捂了捂。
但他依舊看着楚傾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低沉：“外頭太冷，先回去吧。就算你不將它當成自己的家，但至少，它現在也是你的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