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就這麼相信金鋒嗎？”師爺問道。
“是的，”縣令毫不猶豫點頭，然後又說道：“當然了，剛纔說的都是我個人的判斷，你如果不願意相信的話，我也不勉強，明天城門開了，你直接帶着家裏人離開，回去後有人問起，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師爺聞言，露出沉思之色。
他也不是孤家寡人，只不過背後的家族沒有縣令的家族那麼大，抗風險的能力也弱得多。
一旦他跟了鎮遠鏢局，家族未必能頂得住其他權貴的責難。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明天給我答覆就行了。”
縣令又拍了拍師爺的肩膀，準備離開。
可是剛走兩步，就聽到師爺追了上來：“老爺，我想好了，我相信您的判斷！”
縣令笑了一下：“那就去好好準備一下明天的賑災吧！”
“是！”師爺點點頭，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縣令和師爺都以爲江排長會利用飛鴿傳書，結果第二天一早，有府兵向他們報告，一個鏢師去城牆上放了個響箭，然後之前見過的那艘會飛的龐然大物又出現了。
直到這時候縣令才知道，原來飛艇一直沒有離開嘉致縣，而是藏在城外某處地方。
飛艇沒有降落，懸停在糧倉上空，用繩子取走排長的信，然後就飛走了。
當天上午，排長的信就送到了劉鐵的手上。
劉鐵一時之間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把田先生請了過來。
等田先生看完來信，迫不及待問道：“田先生，您怎麼看？”
田先生沒有回答，而是笑着說道：“這個縣令有點意思，見劉洋他們一去，他馬上投誠了，而且還能提出這個想法，很不錯，以後可以培養一下！”
劉鐵見田先生誇讚這個縣令，問道：“田先生，您覺得應該答應他的提議？”
“爲什麼不答應？”田先生反問。
“他要號召百姓入城，一旦聚集的災民太多，出了亂子怎麼辦？”
“將軍，這個縣令說了，在城外施粥，並沒有說讓百姓入城，未必會出亂子，就算出亂子了，只要偵察排能保證自己的安全，那也無妨！”
田先生說道：“其實我倒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嘗試，如果成功了，說不定可以嘗試在其他地方推廣，就算失敗了，災民衝進了縣城，糧食也會落到災民手裏，只要咱們的人能撤出來，沒有太大的損失！
勘探隊昨天已經探明瞭，放羊坡那邊的煤礦，規模應該不會比黑水溝煤礦小，只要讓災民能活下來，明年纔有人去開礦！”
勘探隊長帶着洛陽鏟到了之後，連豐陵縣都沒來，就直接去了發現煤礦的地方。
經過勘探，黃河邊上的那座煤礦屬於淺層礦，只在地下十幾米，範圍也不算小，開春冰化了就能動工開採了，到時候需要大量的工人。
“這倒也是，”劉鐵微微點頭。
他們有飛艇，偵察排就算守不住糧倉，想要撤退問題不大。
“那我回信讓他們嘗試一下？”劉鐵問道。
“可以，”田先生微微點頭：“但是不能跟他們說失敗了也沒事，要求得嚴一些。”
“我明白，”劉鐵點頭。
知道嘉致縣那邊還在等着，劉鐵寫完回信直接讓飛艇送過去了。
當天下午，嘉致縣令就看到那艘龐然大物飛進城內，趕緊往糧倉跑。
這次排長已經等在門口，手裏還拿着兩封信，一封打開了，一封沒有打開。
縣令着急問道：“將軍怎麼說？”
“將軍答應了，”排長笑着說道：“這是劉鐵將軍給你的信！”
“劉鐵將軍竟然也來中原了？”縣令聞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看過不少金川日報，自然知道劉鐵是誰，之前排長說他們從渝關城過來，縣令就知道他們是劉鐵的人，但是他沒想到劉鐵竟然親自來中原了。
這也讓縣令更加篤定自己的判斷——金鋒要對中原動手了！
雙手接過信封，小心翼翼打開。
這封信雖然以劉鐵的名義送過來的，其實是田先生寫的，裏邊表揚了縣令棄暗投明的做法，也鼓勵他繼續努力之類的。
內容非常公式化，但是縣令卻看得激動不已。
第二天一早，便親自帶着幾十名府兵，押送十幾車糧食出城了。
爲了表示自己問心無愧，縣令還強烈要求排長派兩個鏢師同行監督。
排長對賑災也非常重視，便沒有推辭。
出城之後，車隊沿着官道來到第一個村子。
看到走在前邊的府兵和衙役，還有跟在後邊的馬車，老百姓都以爲又是來徵稅的，都嚇壞了。
到了村口，衙役敲了敲銅鑼，大聲喊道：“村長呢？縣令老爺來了，快快出來迎接！”
衙役點名了，村長只能硬着頭皮從家裏走出來。
顫顫巍巍走到村口，不等衙役說話就噗通一聲跪到了雪地上：“各位官爺，我們村真的沒有糧食了，求求各位大老爺，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老人家快起來！”縣令趕緊上前：“我們今天不是過來徵稅的，是過來賑災施粥的！”
“施……施粥？”老村長一臉不可思議，以爲自己聽錯了：“真的？”
“當然是真的，沒看到我們糧食都拉來了嗎？”縣令指了指後邊的馬車。
老村長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馬車的確拉着糧食袋子，眼淚一下子就出來，朝着縣令不停磕頭：“謝謝青天大老爺！謝謝青天大老爺！”
“可不要謝我，我也是奉了國師大人的命令來的，糧食也是國師手下的鎮遠鏢局弄來的，要謝也應該謝國師大人和鎮遠鏢局！”
這年頭，誰給一口飯喫就是救命恩人，雖然老村長不知道國師是誰，也不知道鎮遠鏢局，但是不耽誤他磕頭：“多謝國師大人，多謝鎮遠鏢局！”
“老人家，您快起來吧！”縣令示意衙役把村長拉起來：“你們村有多少人？”
“秋天的時候還有一百五十二口，入冬後凍死餓死了二十五個，現在還有一百二十七口。”村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