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寒眯了眯眸。
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剛剛似乎……真的在孔念柔出來的時候，本能地幫助星雲擋了一下。
因爲他感受到了星雲對孔念柔的聲音的抗拒。
他怕孔念柔是個面容可怖的女人，會把星雲嚇到，所以本能地擡手幫助星雲擋住了眼睛。
沒想到，這麼小的一個細節，卻被孔念柔看了去，並且由此推斷了他的身份根本不是成康。
這女人的聰明程度和危險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
“小外孫，過來讓外公看看！”
就在秦墨寒和孔念柔兩個人對峙的時候，孔念柔身邊的紀萬晟輕笑了起來，溫柔地朝着星雲伸出手，招呼他過去：
“讓外公看看，真可愛！”
星雲咬住脣，看着那個瘦得有些可怕的男人，心裏隱隱地有了一股怯意。
可是，一想到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親爺爺，還被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關起來二十多年將近三十年了……
小傢伙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從秦墨寒的身上跳下來，一路小跑地跑到了紀萬晟的面前，十分懂事地伸出小手去抱住紀萬晟的手臂。
雖然這個爺爺和自己從來都沒有相認，可能在他眼裏他不是他的孫子。
但是血濃於水一樣的血緣，讓他還是忍不住地關心起來了這個中年人。
“真乖……”
紀萬晟笑了笑，笑得溫柔又邪惡。
他掙脫開孔念柔的手臂，直接蹲下身來，伸出手輕輕地捏了捏星雲的鼻子，又颳了刮星雲的臉蛋兒。
“年齡小的小孩子皮膚就是好呢。”
紀萬晟忍不住地感慨着，一邊感慨，一邊擼起袖子來，“你看我的皮膚。”
男人的袖子擼起來了，秦墨寒纔看到，男人的手臂上，全都是針孔。
被各種針紮在血管裏留下的針眼。
說是這是一條像篩子一樣的手臂，也不爲過。
看得出來，這二十多年來，這男人似乎從未停止過被扎針。
秦墨寒看着男人瘦骨嶙峋的手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小的結痂的針孔，眼裏掠過一絲的心疼。
這裏的日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可能真的太苦，太難了。
沒有自由，不能死，也沒辦法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一樣地活着……
星雲看着爺爺的手臂，也忍不住地心疼地咬住脣，“你太瘦啦。”
“多喫點肉長胖一點就可以了。”
紀萬晟眯眸，眼底帶着瘋狂嗜血的光，“是啊，多喫點肉長胖一點就好了。”
“你說，喫小孩子的肉，能不能長胖一點，啊？”
男人的話，讓星雲瞬間瞪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反應，紀萬晟的雙手已經死死地掐住了星雲的脖子。
“你這細皮嫩肉的，喫起來一定能長很多肉吧？”
“吃了你，我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樣，皮膚光滑細膩？”
男人越說越瘋狂，眼裏的光芒嗜血又變態。
秦墨寒一驚，連忙衝上去，想要扯開紀萬晟的手，卻被孔念柔打斷了。
女人擰眉，壓低了聲音：
“他發病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誰都別碰他，等一會兒他的激動勁兒沒了，就好了。”
秦墨寒擰眉，看了一眼臉色已經變成了絳紫色的星雲，到底還是一個箭步衝上去，死死地抓住了紀萬晟的手臂，“他是你親孫子！”
“就算他不是你孫子，你也不能殺人，更不能殺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孩子！”
“你有沒有良心！”
男人的話，讓紀萬晟的手忍不住地頓了頓。
秦墨寒趁着他愣神的這一瞬間，連忙將星雲抱過來，直接緊緊地扣在懷裏，“沒事吧？”
“咳咳咳——！”
“我沒事。”
星雲被男人抱在懷裏，不住地咳嗽。
“食物……”
“我的食物……”
“我的午飯！”
紀萬晟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雙手，脣邊不斷地喃喃着，“明明都快做好了的午飯，怎麼就沒了呢？”
“有人搶了我的飯。”
“有人不讓我喫飯！”
“是你！”
他猛地擡起頭來，目光如刀子一樣地狠狠地紮在秦墨寒的身上，“都是你！”
“你搶走我的食物，不給我午飯喫，不想讓我長肉，不想讓我變得強壯！”
“你是壞人！”
說着，他擡腿就要朝着秦墨寒的方向衝過去。
還好孔念柔及時地將他拉住了。
女人擰眉看了紀萬晟一眼，“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你以後想喫肉，我會給你安排，不許隨便出去殺人打獵！”
“這是第一次，如果被我發現第二次，你做出這種事情來，我不會放過你！”
女人的話，兇狠又嚴厲。
紀萬晟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委屈巴巴地低着頭，將腦袋靠在孔念柔的肩膀上，“我好怕……”
孔念柔嘆了口氣，輕輕地伸出手去揉了揉他的腦袋，“沒事。”
“我的話，你記住了？”
男人點頭，像是個課堂上回答問題的小學生，“我都記住了！”
“乖。”
孔念柔嘆了口氣，半哄半騙地將紀萬晟騙着回到了病牀上躺下了。
然後女人安東了牆壁上的開關。
巨大的玻璃屏障降下來，將房間又分割成了兩個空間。
做好這一切之後，女人疲憊地靠在一旁的大班椅上，眸光淡淡地看了秦墨寒一眼，“看到了？”
秦墨寒點了點頭。
他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從沒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想着要對一個小孩子下手的。
更何況，這小孩子，還是他的親孫子。
“他自從去年醒過來，就一直是這幅樣子。”
“我只能將他關在裏面。”
“不然的話，他就會傷人。”
秦墨寒不解。
“爲什麼他會變成這樣？”
“大概是藥物的副作用。”
孔念柔倒是沒有瞞着秦墨寒。
或許，也是因爲她很清楚，瞞不過去的吧？
女人嘆了口氣，“我給他吃了我自己研製的讓他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一段感情的藥。”
“用了一階段之後，我發現她不但沒有忘記過去，反而更加恨我了。”
“一氣之下我就研究了現在他中的這種藥。”
“但是好像完全沒有辦法讓他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