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領館街對面有個小露天廣場。
昨天成叔帶着荊小強經過那的時候，都如數家珍的開玩笑：“滬海人都說那街心花園裏下象棋的都是特工……”
當時兩兄弟哈哈哈的就笑着走過。
但顯然陸媽媽不這麼想：“那個地方很複雜呀，是有必要給你支援點人手。”
荊小強反而覺得挺好，他沒什麼可隱瞞的破事兒，更不會把姑娘帶到那去幹嘛。
要真是從文工團或者別的地方支援點人手。
嘖嘖，這音樂酒吧就不是通喫的問題了，誰來都碰不了。
前劇院副總滿口答應下來。
丈母孃和女婿……哦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新任團長和骨幹團員友好展望了下來年的工作。
把演出計劃跟高校聯動起來作爲重點。
這恐怕也是陸媽媽明年的主要業績。
因爲看起來，荊小強一鳴驚人的把個人業績衝到頂峯了。
然後爭取還要出三到五首新作品，這方面不壓擔子，因爲光是一首《藍天狂想曲》已經足夠荊小強天南海北唱一年了，他還能舉炮彈箱不是。
這下荊小強也算是正兒八經單位上的人。
完了陸媽媽還問他要辦個軍車牌不。
荊小強趕緊又擺手：“這車都招搖得我不想開了，回頭想想辦法吧，等手頭寬裕了換個樸實點的代步車。”
陸媽媽就明顯很納悶他的覺悟哪來這麼高，都不需要政委談話了。
還在食堂邊喫邊聊，好不容易八點過，荊小強纔回去舞蹈學校附近摸黑找到凱迪拉克，開着回家。
還在馬路上欣賞了下開着燈的老洋房輪廓，有種在滬海終於有了房產的實名舒坦……
就是太大了點。
而且鐵柵欄門看樣子以後還要僱個門房來負責看門？
這尼瑪……不就是資本主義了，又紅又專的文工團員肯定不會這麼幹對吧。
不過自己屁顛顛的下去給自己開豪宅門，也太LOW了。
喜滋滋的停到院子裏，建築邊角還有個車庫，多年來一直被當做雜物間或者獨立的一戶人家，收拾出來也能停兩部車。
那可是七八十年前甚至更早時候的設計規劃，這得多大富人家呀。
還是那種兩側可以掛保鏢的斯蒂龐克。
輕快的跳跑幾步推開大門，蔣桂章果然已經等得望眼欲穿。
荊小強恍然想起，又倒回去從後備箱裏拿出白蓮婷當時買的大牌衣服袋子當行李袋，最主要還是那套LV包包的豪華大牌包裝給拆開裝裏面。
有樣品，這個東西就很直觀了。
鄉下土鱉廠長，歎爲觀止的欣賞了資本主義的奢華包裝能到什麼樣的地步。
但襯衫總不可能喪心病狂的做到這麼尊貴吧，簡直有點買櫝還珠的味道。
蔣桂章很嫺熟的計算目前襯衫成本纔多少錢，這包裝貴幾倍！
荊小強建議他能做到普通大牌衣服的手提袋、包裝盒檔次就不錯了，白版卡紙的克數厚度，印刷工藝的高標準要求就能帶來完全不同的品質感，最後羊毛出在羊身上，襯衫售價一兩百一件也不是不可以。
蔣桂章又給嚇住：“一兩百一件的襯衫？！這哪裏有人買！”
小地方月工資才一兩百！
荊小強還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推薦高消費，但品牌就應該讓人覺得貴的就好，你可以搞兩個系列嘛，包裝高檔的可以送人，簡包裝的……你可以說叫做出口轉內銷的內銷款，六七十一件，對吧，這包裝一定要全都是英文，來，我幫你寫……”
叫荊小強完整的描述品牌運營方案，他不懂，但好歹見得多。
現在手裏有範本，那就清晰得很。
蔣桂章都感激涕零了，一個勁兒的在旁邊抓耳撓腮也不知道怎麼表達：“我還帶了幾十件襯衫給您平時用，我們這……也是負債經營，沒什麼可以表示了，還有我們那的大頭菜給您帶了幾十斤，喜歡喫的話，以後經常讓他們送貨的時候給您帶……”
荊小強對襯衫沒那麼大需求，大頭菜還可以，健康綠色食品嘛，忽然想起：“你們那邊是不是有個皮草批發市場？”
說這個蔣桂章就太熟悉了：“對呀對呀，用鹽酸硝皮法硝制皮革在我們隔壁縣解放前就是獨門生意，好多作坊後來就國營合併，實際上我們做襯衫也是因爲以前給他們配套做布襯的傳統，現在改開後他們都出來自己搞，最出名的那家就是來蘇京路上開了家店，雪狼皮草一下就賣瘋了，憑票都要排隊呢！”
荊小強只是確認有地方消費：“你看這不就是品牌的威力嘛。”
蔣桂章真是卡在看得到，摸不到的那個坎兒：“就是！隔壁縣有幾十家作坊小廠，只有雪狼這家打出牌號才一枝獨秀，幾年前本來我們走在前面，現在被遠遠甩開了差距，着急呀。”
手上嫺熟的把那些詞兒翻成英語，甚至還順便畫了包裝樣式，標註細節，花體、黑體的字體配置。
荊小強的腦海裏卻琢磨着這不又是個拼縫兒的生意嘛。
正在這時候，成叔從外面帶着老孔的車回來，寰亞老闆也驚歎這豪宅大院，感覺荊小強要當資本家了。
邊說，他邊拿出來的迪奧運動內衣包裝，就遠超襯衫廠的水平。
畢竟最早做的時候，荊小強就叮囑過MIYA的包裝要上檔次，接走楊小娥那次更是手把手的以迪奧品牌爲藍本細緻要求了。
拿出來的包裝相當不錯！
老孔還特意帶來了那個號稱要賣999的展示樣品，刺繡……
故意把成本做上去還不容易麼，內衣上搞大量的精美刺繡啊。
這本來就是蘇繡特色。
荊小強看得嘖嘖稱讚：“沒問題！帶了多少貨，明天先擺到滬海一百後面的店裏去試試看！”
老孔豪邁：“兩百件迪奧的499，都帶了一點點刺繡，沒有樣品這麼多，兩千件MIYA，很樸素的花色，49和89兩種款式兩種價格，如果真的好賣我們就甩開機器生產了！”
荊小強看見旁邊滿臉豔羨的蔣桂章，忽然想起來：“怎麼樣，我先給你五件迪奧的，一百件MIYA的，你們的銷售業務拿去找個地方試試看，回款價格……可以給他們多少？”
老孔更豪邁：“一半！”
荊小強真想捂他的嘴，咱多留點不成嗎？
其實蔣桂章是行家，拿起來仔細看看：“你們做工還是不錯的，也做過出口貨吧，嘖嘖，這品牌的威力，真是在小強同志幫助下一步到位，五折拿貨很地道了，好，我試試看。”
荊小強給他強調：“老孔只負責生產，我只管品牌，你們的銷售渠道鋪開了，賣襯衫之餘再跟着賣運動內衣，反正都是賣，兩邊回款應該很快就能幫你們解決負債，對吧？”
蔣桂章激動得現在就想連夜回去做新包裝了。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成叔想拿兩件，回去顯擺自己在做正事。
可女兒的尺碼還沒荊小強估摸得準。
恰好餘舒凡這會兒從樓上下來。
這L型拐角的建築，客廳正大門就在拐角處，很大氣的挑空大廳還有中庭樓梯上去左右分岔，儼然大戶人家的氣勢。
音樂學院研究生穿着大衣走下來還是很有氣質的。
然後就看見四個男人拿着一堆內衣在那捏呀捏。
這畫面不要太猥瑣……
嚇得她差點彈回樓上去了。
好在荊小強臉皮厚：“準備回去了嗎，成叔要不要順路送一下？”
已經快十點了。
餘舒凡嫌棄得很：“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那邊的箱子是晚飯時候說石化廠送過來的。”
蹦跳着趕緊跑掉。
哦哦哦，荊小強連忙過去打開，兩個紙箱一百瓶……這特麼什麼包裝啊！
這下連蔣桂章都看出來不行了。
就是個國內寶寶霜的水平，配得上LV的名號嗎？
瓷白色加紅蓋兒的瓶，貼個紙標在上面！
老孔也搖頭：“這肯定不行，這家肯定沒做過出口產品的！”
荊小強咬咬牙，明天還是得再去一趟，要下血本。
錢是收了，這不是砸牌子嘛，兩邊都對不起。
咱可是金牌拼縫兒。
所以第二天一早，荊小強叫上也在宅子裏打地鋪的蔣桂章。
會合住外面招待所的老孔跟他司機。
兩部車開到滬海一百後的街道里。
陸曦正裹着那件黑大衣趿了拖鞋在外面買油墩兒，看得出來她是有多喜歡這衣服。
看見荊小強還驚慌失措的丟了喫的給楊小娥就往樓上跑：“沒化妝！”
荊小強拉都拉不住這脫繮的小野馬。
只好先搬貨到店面，給楊小娥解釋，這個超貴的樣品掛在這裏只看不許動，這種估計沒人買掛這邊，這些纔是賣的，試試看，這是迪奧的宣傳畫、招貼照片貼在這裏。
一個廠長，一個加工廠老闆，加老孔的司機，都跟荊小強捲起袖子忙活。
陸曦動作還是快，又衝下來：“招了四個營業員來試試看，但是說好只要兩個人，看錶現怎麼樣……這個牌子出來了呀！好好看！”
她在航司工作過，就有正規企業的思維方式，不會扣扣索索的招人。
荊小強卻想的是，趁着蔣桂章這個電燈泡在：“走吧，小娥你熟悉下，這就三個尺碼，如果真有人買，可以在這門後面試穿一下……我們今天要去趟皮革市場。”
陸曦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