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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4、百年鉅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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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唱的中文版,但用了日系的拉網小調。凸顯了那種勞動人民的憊懶勁兒。全場觀衆都聽出了上班摸魚的放鬆調侃。

    連滬海交響樂團都有點搖頭晃腦了,有一半主團的人手,都跟着表演船走了,新換上來的從內心都感謝小強。

    恨不得把喫奶的勁兒都用到樂器上報答。

    那就再來首大家都很熟悉的《烏蘇裏船歌》,這可是八十年代中最有影響力的晚會民歌,大場面主力。

    對樂團要求更高,大家狀態更好。

    荊小強卻唱出了那些晚會歌手沒有的質樸詼諧。

    本來就是一首從少數民族漁獵活動衆唱起小調改變創作的民歌,多年來一直在各種華麗的舞臺演繹了紅歌,越來越多了幾分官氣,少了些民味。

    觀衆們都聽楞了。

    這首耳熟能詳的民歌,也能唱成這樣?

    原本「歌在船頭、唱在浪中」,在荊小強這裏就是歌唱的浪啊浪。

    充滿感情的歌聲還伴隨他搖魯的動態,好像都能看見那船兒滿江魚滿倉的勞動盛況了。

    不然怎麼說專業歌劇大廳,就是爲荊小強這號兒量身定做呢,不需要麥克風,最大程度的傳遞人聲最純正的美感。

    還能徹底解放他的舞姿。

    看他滿帶笑意的搖晃,連奇努裏維斯都被感染着悄悄問米高:「從來沒看見他唱歌這種樣子,你能聽懂嗎?」

    米高輕搖頭:「不需要聽懂,你不覺得他這個時候,就像你演戲代入了角色情感麼,以前我總是希望把歌舞結合起來表現,可你看看他,在他這裏從來就沒分開過。」

    世人都愛鼓吹米高的歌舞雙絕,殊不知他的眼光跟創作力纔是最強,普通粉絲不過是帶了偶像光環被他出色的歌舞技藝征服,其實九十年代之後過了三十五六歲,他從嗓子到運動機能都下滑不少。

    上輩子是強行演繹被圍剿,現在卻完全放鬆心態搞創作,情緒更是天壤之別。荊小強也想表達這,哪怕是同一首歌,不同的心態不同的演繹手法,都能讓曲風氣質完全兩樣。

    「同樣是船歌,同樣都面對浩瀚的大海,有人望洋興嘆望而生畏,有人卻憑欄壯闊充滿快樂,那麼我們再來聽一首船歌,充滿思戀的美好感情。」

    這當然就是特蕾莎唱過那首著名的印尼民歌了。「喂……風兒呀吹動我的船帆,船兒呀隨風盪漾……」

    本來是女聲思念情郎的唱詞,在荊小強略帶低沉的男中音演繹下,柔中帶剛,用情至深。

    幾千人都能跟着歌聲輕輕盪漾了。真好。

    過去的年華里,很長時間都繃得很緊,總有種說法是讓百姓再苦一苦,才能戰天鬥地。

    卻沒想過從紅軍、到延安到趕跑刮民黨,都是爲了讓老百姓過更好的生活,那片荒山野嶺一直都是進步青年嚮往的自由天地,可不是因爲艱苦才吸引人的。

    而且最艱苦的時候也沒少了文藝骨幹前線並肩,越是在血肉模糊的戰場,越不能一味打雞血,反而是一碗溫暖的雞湯,更能讓人有動力去繼續前行。

    人又不是鋼鐵,而且就算金屬也有疲勞的時候呢。

    所以這一刻,「我的心像那黎明的溫暖太陽……送我到日夜思念的地方……」迴盪在歌劇院的殿堂裏,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感受到美好,這種溫暖纔是心靈加油站。

    好吧,在雷鳴般的掌聲後,樂團指揮點點頭奏起了另一首來自右岸的船歌。羅泰甫寫的詞曲更能凸顯荊小強這種技巧性點滿的選手特性。其實這纔是幾乎所有後來國內音樂發燒友都必備的一首歌。

    因爲有個男低音把這首歌唱到了堪稱人聲低

    音炮的地步,荊小強在大洋彼岸也聽過,所以排練時候跟樂團探討起這幾首船歌,立刻想起來試試看。

    當時就把整個樂團的人驚住!

    荊小強也刻意把自己的唱腔調整到超重低音模式。

    似乎前面幾首歌不過是開胃菜,直到這時候才真正開始撥動心絃。樂團模擬流水浪花的前奏後,荊小強從第一聲就帶着厚重磁性的重低音共鳴!「姐兒頭上戴着杜鵑花,迎着風兒隨浪逐彩霞……」

    想想他那體型身材,再想想高端音響的低音喇叭,都得這麼寬厚沉穩。比剛纔的中音男生低沉得多,還潤,厚重的潤。

    整佰樂團反而如清波浮綠水,輕盈晶透,環繞在這人聲低音炮周圍襯托。全場觀衆也驚住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爲什麼要耗費巨資修建這樣的歌劇院,還有那些牆面上覆雜的聲波反射率,甚至每個座位方位都要兼顧到的傳播效率。

    都是爲了在這種時候,能夠聽出來深厚功底的時候,最完美的傳遞聲波。那嗓音彷彿就是熨斗燙過般溫和,但在潤滑中,有有非常清晰的顆粒感,十分抓耳-

    就是能把耳油都聽出來那種磁性吸引。

    特別是唱腔到了有些低音婉轉的時刻,荊小強那種美聲功底的咬字清晰特點展現出來,彷彿4K映畫的高清畫面,纖毫畢現!

    每個字,每個音,低到不能再低了,卻如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一直映到每個人心底。居然有觀衆忍不住大叫一聲好!然後又連忙使勁捂住自己嘴,抱歉極了。

    可週圍人根本來不及鄙視他,全都聚精會神的傾力抓捕那從舞臺傳來的聲波震動。就有這麼神奇,同在空間裏的聲音,居然都能被大家自動濾掉,彷彿根本沒聽見叫好聲,只有那寬厚低沉,緩緩傾訴,讓人沉迷,令人心醉的唱腔在迴盪。

    但僅僅是技巧也太小瞧荊小強了。

    他傾注感情表現的是這幾種船歌不同的人生態度和生活選擇。可以遊戲人間,可以勤勞歡快,可以相思成災,也可以這樣怡然自得。「水鄉溫柔何處是我家……」

    原本右岸眷村的那種濃濃鄉愁跟無邊的惆悵,被荊小強唱出了灑脫,充滿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跟期待。

    就憑這句,恐怕滬海歌劇院就會成爲音樂愛好者永遠的家了。

    以前的時代是沒得選,解放前連存活都是奢望,還談什麼音樂追求,那都是少爺小姐的佳話。

    後來是個人必須服從集體,直到改開後才逐漸從千篇一律裏解脫出來。

    可以追求自己的愛好跟內心了。

    坐席上有些觀衆已經忍不住淚流滿面,因爲從這歌聲裏,他們似乎都能感受到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藝術愛好不再被視爲小資情調,悲風秋月不再是矯情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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