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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我真不是針對你們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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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荊小強對比,滾圈兒就太難了。

    去年好不容易感覺鬆動了點,申請了一場搖滾音樂會,廣撒英雄帖,各路人馬齊聚京城,結果在最後關頭被掐了。

    這就是荊小強跟這些人的區別。

    五十歲的老傢伙肯定選擇自己小範圍的試探,一點點擴張可控。

    纔不會像這堆嗨得腦殼都不清醒的傢伙們一樣,動不動就像玩個大的。

    這是要證明給誰看呀,是要對抗誰呀?

    悶聲發大財都不懂的他們,原本這兩年除了在不多的兩三家餐廳可以表演,就是逐漸獲得了去大學表演的機會,後者雖然收不到多少門票錢,也能吸引追捧擁躉,也有妞兒啊。

    結果從這個月開始,就是從那次到民大給荊小強示威以後,就再也拿不到各大高校演出的批覆了。

    以前高校學生會到教育部門都能申請到許可,現在一概不允許,說是除非有荊小強這種帶隊。

    不然不放心。

    感覺除了荊小強這塊根紅苗正的招牌值得信任,其他搞搖滾的都是社會不良聲音。

    反正別想在我這裏出事兒。

    只要觸碰到官員們這塊逆鱗,就很無奈了。

    所以最近又退回到只能在三五家餐廳、歌舞廳表演的境地。

    唱起來就更憤怒了,覺得自己被打壓被針對的情緒很濃厚。

    實際上沒經歷過這個時代的人,很難理解搖滾對這個時代的意義。

    經歷過聽《甜蜜蜜》都要偷偷摸摸在被窩裏用收音機感受,跳個舞要把窗戶玻璃全都掛上毯子遮起來的年代。

    越是有知識,有思想,有精神世界的人,越會覺得要瘋掉。

    那種壓抑和憋屈,恨不得吼出來。

    所以開放後的八十年代纔會成爲洪流。

    然後到九十年代才慢慢如開閘放水以後逐漸平緩正常起來。

    八九十年代以後出生的人根本想象不到那種精神上痛苦。

    現在滾圈全都是這種巔峯存在的人物。

    他們大多都是音二代、文二代,出自文化大院或者各種歌舞團體,不然連接觸到樂器和國外音樂的機會都沒。

    然後能在一層層淘汰後,最終矗立在平京幾個場子裏的角兒。

    的確很強。

    絕對都有自己的一手絕活兒,不然沒法立足。

    兩三年前帶着港臺範兒來平京開演唱會的beyond,肯定沒接觸過這種場面。

    那時候也沒成型。

    其實就這麼兩三年的變化而已。

    正式的西餐喫起來本來就慢,七人佔了張華麗的長條桌臺慢慢悠悠的邊喫邊聊。

    荊小強也跟白蓮婷探討這種濃厚的法式風格,其實津門也有,但這裏似乎想盡可能的做出奢華感,昏暗的歐式壁燈,彩色玻璃都很有教堂味兒。

    鵝肝、牛排、甜品也頗有檔次。

    包括beyond四子在內,其實都沒荊小強更熟悉西餐那冗長的節奏禮儀,更是給王峯、樊國飛做了基礎知識普及。

    差不多磨蹭到九點過,早已過了飯點兒,絕大多數食客都已經離開。

    畢竟,對於還沒有夜生活的內地,這個點已經到處漆黑一片。

    擁有舞池的西餐廳開始把地毯掀開,收取門票唱搖滾。

    當然,還在餐位上的客人可以不用付錢。

    荊小強當然丟不起這個人,付費再要了幾杯消食的咖啡、紅茶。

    看已經逐漸成型的那幾支後來非常著名的搖滾樂隊輪番登場。

    拋開設備、器材,很多地方都還顯得粗糙稚嫩的搖滾樂隊表演,卻爆發出強烈的嘶吼。

    可能是在民大被荊小強刺激了,也可能是這裏封閉的空間混響效果更好。

    每個樂隊都是玩命兒的爆發出強大生命力。

    每個上臺的樂手歌手,都憋着一股勁兒,用充沛的精力,唱出穿透人心的作品!

    甚至能輕易的看到周圍等着上臺的樂手,悄悄抱着柱子痛哭流涕。

    beyond四子直接看傻了。

    他們三年前以爲這裏是搖滾荒漠。

    誰知道這裏是爆發的火山。

    那種嘶吼、炸裂,彷彿在反覆衝擊禁錮的莽撞笨拙,纔是最原始的呼喊!

    真摯的感情!

    一個個大多都是自幼打下民樂薰陶基礎的玩家,實際上水平非常非常高,都是能走進國字號的樂手。

    當他們苦悶的情緒,遇見搖滾這個宣泄口之後,就義無反顧的撲上來。

    工作不要了,鐵飯碗放棄了,十幾二十年的專業丟了,從頭練吉他、貝斯這些東西。

    就爲了搖滾夢想。

    這可不讓黑仔瞠目結舌?

    原來他苦苦找尋的同道中人,就在這裏!

    他那三個夥伴原以爲自己在HK秒殺同行的技巧,看看臺上那些傢伙。

    哪怕是練叉了,練錯了方向,依舊能練出一方氣派來!

    一首、兩首、三首的聽下來,別說黑仔,就這仨也佩服得五體投地。

    眼前所有人,都是超越他們思想境界、演奏技巧、專注熱情的存在……

    有種鎮遠鏢局的趟子手鏢師,以爲自己已經江湖無敵,結果來到武當山看見人家演武的味道。

    beyond說到底,還是屬於向商業化傾斜了的輕搖滾。

    和已經自詡爲藝術家的滾圈,在藝術性上的確是有差距的。

    這跟思想高度、傳唱度、曲目優秀程度沒關係。

    是關乎搖滾定義的評價。

    可荊小強就看得始終是嘴角掛着絲戲謔的笑意。

    在他眼裏,看過無數歐美頂級搖滾樂隊表演的他,又會感覺這些武當少林的高手,跟修仙的比什麼呢。

    幼稚。

    如果真搬到藝術這個範疇,差距又蠻大。

    但他還是佩服這些傢伙的理想主義。

    窮成這個逼樣,還能每天炮妞,醉生夢死的瞎幾把消耗生命,然後就圖這會兒站在臺上牛逼的燃燒自己。

    然後就覺得人生夠爽了。

    他不會這麼做。

    上輩子在百老匯劇院他就不是這種人,現在更不是。

    轉頭看王峯,這位臉上也沒那麼多激動沉浸:“你不是很崇拜他們嗎?”

    王峯一瞬不眨的看着表演,卻說:“這個旋律有點爛……嗯,我不是說我現在比他們厲害,但你得清楚,我從小學音樂,給我八小時,我差不多能寫出二十種旋律和動機,而且都是我覺得還不錯的,因爲我聽過太多太多最頂尖的音樂了,可意義在哪裏呢,他們這些關在這個小屋子裏嘶吼的東西,有什麼意義呢?你做的一切,無論是在民大舞臺上的搖滾,紅館舞臺上的搖滾,包括你孜孜不倦推動的歌舞劇,要讓更多人傾聽的音樂,纔有意義,就是這樣。”

    鑑於他是直男,可以相信他不會吹捧,說的都是真話。

    白蓮婷悄悄把自己的米色大衣都整了整,好像這樣纔有意義,配得上荊小強努力的那種意義。

    她還是在內心忍不住驕傲了。

    荊小強笑着伸手給王峯,豎了個大拇指。

    十八九歲。

    人家這是真正的只有十八九歲。

    甭管對不對,音樂、藝術上的東西就沒有絕對正確錯誤,起碼人家已經有了完整的價值觀、思考的東西有自己的見解了。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黑仔是依靠環境開放走在前面,但後勁可能會比不上王峯。

    哪怕上一世所有的口碑他都遠超王峯,別忘了,這裏面還有個他逝去的光環。

    活下來的他,沒準兒連上一世的高度都達不到,說不定還會晚節不保。

    誰知道呢。

    但這一刻黑仔還是詫異的回頭看了眼王峯,這時候他甚至覺得早上被評價挺爛的,好像還有點榮幸?

    荊小強順着他的目光指了指臺上:“你倆各有各的理想跟前途,我不一樣,我只是個無情的演唱機器,實際上我沒有譜寫的能力,但我可以唱得比你們……不,說到唱這件事上,我不是針對你們哪一個,在座所有人都是垃圾。”

    託餐廳昏暗光線的福,早早進來坐在角落的荊小強他們沒有被認出來。

    但說這句話的時候,荊小強已經站起身了,用下巴給黑仔示意:“走吧,展現下你們的作品,我來唱……你真唱得有點爛。”

    當然,他是調侃。

    黑仔卻連連點頭:“你叫我這個時候去唱,真的信心不足。”

    荊小強還回頭給王峯示意下:“待會兒你來跟着我唱《祖國》。”

    腳下步伐不停,捲起地毯的舞池裏站滿了如癡如狂的搖滾歌迷,其中姑娘確實不少。

    終於注意到這邊走過來的五個男人。

    beyond四子都留着長髮,還有很時髦的捲髮燙呢,絕對比那些亂七八糟的滾圈長髮清爽乾淨。

    更別說脫了羽絨服以後,他們裏面時髦的夾克、棒球衫。

    當然還有荊小強那很暴發戶氣質的B3皮衫。

    這種袖口領口都帶着大片羊羔毛的二戰花旗空軍皮衣,是巴頓將軍的最愛,也是裝逼犯的高檔貨色。

    絕對是現在滾圈窮逼們買不起的。

    所以荊小強走過來的這種氣勢,給一個單月能喫幾百斤麪條的樂隊成員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屈辱印象。

    這傢伙太土豪了!

    土豪到舞池裏面的歌迷們,紛紛朝着兩邊潮水般的讓開。

    不瞎的應該都已經認出來這是誰了。

    好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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