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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重逢之後》(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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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予是因爲一通電話醒來的。

    他進圖書館的時候把手機調了震動,不過手機丟在桌上還是發出了很刺耳聒噪的震響。

    謝清呈看了眼號碼顯示,是滬州一家高端酒店打來的,他也沒太在意,估計又是賀予在和人家談什麼生意合作。

    倒是賀予被吵醒之後,一看號碼,有些緊張,他迅速起身去樓梯間裏接了這通國際漫遊,大概過了五六分鐘纔回來。

    “有事?”謝清呈問他。

    “沒。”賀予笑了一下,果然道,“……項目合作而已。”

    謝清呈就沒有再問下去。

    賀予看到他肩膀似乎有些僵硬,想到自己剛纔枕着他的肩睡了很長時間,於是走過去,乾淨秀長的手指搭在謝清呈肩頭,慢慢地給他揉了揉。

    “我睡好久了,你怎麼都不搖醒我。”

    “嗯?”謝清呈頓了一頓,淡道,“這有什麼,照顧你是應該的。”

    賀予心中驀地一動,漆黑的眼瞳望着謝清呈的側臉。

    他其實也仔細想過,自己爲什麼會這麼癡迷於謝清呈。謝清呈的皮相聲色固然美好,品性也堪稱極優,但他的缺點也很明顯——他太冷淡,沉靜,往往不喜不怒,因此許多被他英俊外表吸引來的男女,都又因爲他的人性淺漠最終鎩羽而歸。

    自己最開始追求謝清呈的時候,也覺得吻他就像吻着冰和雪。

    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懷疑過,自己是不是一生都捂不熱這個男人了。但哪怕是心生那般沉重的懷疑與絕望時,他也從沒想過要放棄對他的追求。

    後來他想明白了,因爲世上的人大多想的都是“你應該爲我如何如何,”而謝清呈不一樣,他考慮的永遠都是“我應當對你怎樣怎樣”。

    賀予因爲病痛,因爲家庭不幸,自幼沒有從任何人身上享受到所謂理所當然的照顧。對尋常人而言,父母的愛是不需要任何條件的,只可惜他幾乎沒有體會過。

    然後謝清呈出現了,給了他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

    謝醫生有寬闊的肩,高大挺拔的身影,雖然身上冷冷淡淡的,總是繞着消毒水和藥物的冷澀氣息,但每一次賀予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會在他身邊。

    儘管他說:“我們只是醫患關係。”

    可是他會帶賀予去遊樂園,賀予淋溼了,他會坐下來親手給他把頭髮吹乾。他會用磁性低緩的嗓音給賀予念讀書,然後在賀予睡着後記得給他蓋好被子再關燈離去。他會給他下一碗雞湯小餛飩,看着他慢慢地喫完。

    這些事情,只有謝清呈做過。

    也只有謝清呈做了,卻從不放在心裏。

    賀予愛極了他的無私,又恨極了他的無心,所以謝清呈成了他的海/洛/因,讓他染了戒不掉的癮。

    “你書看完了嗎?”謝清呈被他揉着肩,忽然這樣問他。

    賀予:“看完了呀。”

    “好。那你來談一談讀後感。”

    “……”

    這是什麼?一秒夢迴校園,回答教授提問嗎?

    賀予停下按摩的手,託着腮望着謝清呈:“……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想問,哥哥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呢?”

    謝清呈略微顰眉,頓了片刻,才輕咳一聲,說道:“約會。”

    賀予愣住了。

    謝清呈揚起漆黑的眉:“怎麼。你不覺得很好嗎?”

    “……”賀予僵了好一會兒,擡手很迷人地抵了一下額頭,想忍,但是沒忍住,還是撲哧笑出了聲來。

    謝清呈面有不虞之色:“你笑什麼,以前那些女孩子都喜歡約我去圖書館。”

    賀予不笑了,但眼裏還是有悅然的光:“那你答應了嗎。”

    謝清呈沒吭聲。

    事實上,他在大學的時候,因爲不勝其擾,最後乾脆拿了張紙,寫上“學業未成,不談戀愛”八個大字,直接甩在自己的書桌上,搞得女生一片哀怨,男生萬分無語。

    賀予繼續追問:“你答應了沒有?”

    謝清呈拿詩集敲了一下他的頭:“我只邀請過你。”

    什麼叫鶯飛草長,謝清呈立刻便見識到了。賀予眼中的光芒更熾,他笑着一下抱住謝清呈的肩,來回晃了兩下。

    “謝清呈,你知道嗎,我現在好喜歡你的無情。”

    謝清呈對於在公共場合有如此親密舉動,仍然覺得不太自在,但他與賀予久別,對賀予還很縱容,雖然彆扭,但也沒有推開他。

    只是咳嗽兩聲:“來討論詩集嗎。”

    賀予笑着搖搖頭:“……還是我帶你去約會吧。”

    這種事情交給年輕人比較好。

    兩人從圖書館出去的時候,天開始轉陰了,有要下雨的樣子。賀予原本是想帶謝清呈玩點戶外項目,但怕玩到一半雨真的下下來,壞了興致不說,搞不好還會讓他謝哥着涼。

    謝清呈的身體還未完全康復,一點風吹雨淋都會讓賀予如臨大敵的。

    於是賀予想了想,說:“我們去看電影吧。”

    看電影而已,好像有多新潮似的,這也不是最尋常的約會方式嗎?而且還落了窠臼。

    謝清呈心裏多少有些爹男的不服,但他讓着賀予,沒有表現出來,只平和地:“嗯,你看着辦就好。”

    賀予搜到附近有一家新開的電影院,是下沉式的地下劇院,最近的場次排了一部熱映的爆米花英雄電影。

    賀予很高興:“就看這部吧。”

    謝清呈掃了一眼,礙於兩人重逢溫情未過,且他又想照顧賀予的自尊,讓孩子感受到快樂,慢慢走出陽/痿的陰影,於是把“這是什麼爛片”停在齒間,硬生生又給咽回去了。

    “可以。”謝清呈說,“我陪你。”

    他一輩子都沒經受過這種事,哪怕從前和李若秋看電影,片子也是他選的,要麼是純文藝片,要麼是半文藝片,有幾次更離譜,直接看《地球的奧祕》等科普電影。

    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手握一張《蜘蛛俠5》的電影券,站在小食專櫃前等着笑容可掬的服務生把爆米花遞給他。

    因爲今天是週末,電影院裏坐了很多人,賀予選了最後一排角落的位置,謝清呈覺得賀予真是太不會選座了——

    這位置視角能好嗎?

    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小孩子。

    電影還沒開始,影院裏嗡嗡的都是觀衆們交頭接耳的雜音,謝清呈把爆米花擺在兩人中間,賀予看了一眼,笑着把米花桶捧起來:“我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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