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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得裝(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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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予,你還在恨我嗎。”

    賀予一時心緒複雜,竟回答不上。

    只是萬般情緒已涌上心間——謝清呈一直都知道他是破夢者的人!

    原來謝清呈早已看透了他的僞裝,然而謝清呈什麼也沒有多說,自己怎麼演,他就怎麼配合……

    難怪了……難怪無論自己怎麼攪擾他,他都沒有被逼至崩潰,因爲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都只是出於私怨,而不會傷及公事。

    “……”這一刻,賀予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受。

    他似乎應該欣慰於謝清呈這一次對他的信任,可他一點也不高興。

    他似乎應該憤怒於謝清呈比他更勝一籌的僞裝,可謝清呈說,他只是想遂了他報復的心願。

    他們之間的愛恨太複雜,連喜怒都無法純粹,他恨不得把所有關於謝清呈的記憶都從自己的心裏刪除,又巴不得將謝清呈這個人的一切都刻入自己的骨血深處。

    他似乎已經忘記了該怎麼愛他,卻也學不會該如何恨他。

    這段日子以來,他折磨着謝清呈的每一刻,又何嘗不是在折磨着他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得到謝清呈的,如果得不到,他心裏的洞就會一直填補不上。他永遠也不可能發泄掉自己的怨戾……可是……

    可是,謝清呈不遂他的心願——

    那天,安東尼走後,賀予曾懷着一絲希望,調取了自己別墅裏的監控。他眼巴巴地看着,看着謝清呈和安東尼對峙的全過程,可是他翻來覆去地把屏幕都要看穿了,也沒有從謝清呈臉上看到絲毫的嫉妒和痛楚,確實就是像安東尼說的那樣,謝清呈根本無所謂他和誰在一起和誰上牀。

    他的死,到底只換來了謝清呈的自責而已。

    謝清呈不愛他,謝清呈只是覺得虧欠了他,只是覺得害了他……所以謝清呈會留着那隻小火龍,所以謝清呈不聲不響地承載了他所有的侮辱和折磨,這些……都只是因爲謝清呈自覺對不起他!

    但他要的是這樣的愧疚嗎?

    “……”此時此刻,在這座夢幻之島重逢,他盯着謝清呈的眼睛。

    那雙眼睛一直在等着他的一個答案。

    恨,還是不恨?

    在這一分一秒的沉默中,謝清呈眼睛裏的光漸漸地黯了下去。

    他最終垂下了睫,他已經知道了賀予的答案。

    他胸口裏的那隻懷揣着希望的兔子不再動了,被獵人斃掉了似的。

    “沒事。”謝清呈最後開了口,這一刻他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是寫了定時掛號信把一切都告訴了賀予,如果真的是當着他的面說,或許話都沒有講完,他就已經在賀予的沉默和冰冷中失去了繼續講下去的力量了。

    謝清呈仰起沾着血的臉龐,對賀予道:“我知道這件事強求不得。哪怕你不再在我面前僞裝成曼德拉的人了,只要你想,你可以繼續恨我,公私不必混在一起。我欠你一條命,怎樣都是我該得的。我不躲。”

    “…………”

    什麼叫公私不必混在一起?

    什麼叫你可以繼續恨我?

    賀予心頭阻梗,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他纔好。他真是要被謝清呈氣死了,他真想把謝清呈從白馬上丟下去再踩他幾腳。

    但他又想發了狠地攥過他的頭髮,兇狠地吻上謝清呈的嘴脣,也不管什麼愛與恨了,他不想聽謝清呈繼續講這些自暴自棄的話,也不想再奢求謝清呈心裏有他,只要自己能得到他的血肉,那也是好的。

    思緒萬千時,賀予耳側的傳呼麥忽然響了。

    “請賀總攔截風伯系統後,速將繳獲的風伯裝置上交段總。”耳麥內的機械女音冰冷地發出指令,“段總在第三會議室等您。”

    系統催得很急,接連重複了三遍指令。

    賀予深吸一口氣,竭力緩了緩自己的心緒。

    指令下的這麼急,賀予心知不能再拖,既然謝清呈要公私分明,那麼便先公私分明着吧。

    於是他對謝清呈道:“……這些……這些我們之間的私事之後再說。現在你得配合我,把這場戲繼續演下去。我就是爲了保護你們纔回到這個島上來的。只有我們同心協力,鄭隊和其他人才能獲救。你明白嗎?”

    謝清呈自然也明白輕重緩急,他、鄭敬風、賀予,事實上是一個團隊,他哪怕和賀予有再多的齟齬,兩人如今也是同事,是隊友。

    他最後閉上了眼睛,以默認代替回答,由着賀予將他雙手縛到背後——謝清呈制服腰側有配備的兩枚手銬,賀予乾脆就地取材,直接拿銬子把謝清呈拷上了。

    謝清呈:“……”

    “總比給你抓回去之後上曼德拉的手銬要好。”賀予瞥了眼他的臉色,看出他對這玩意兒的牴觸,但還是道,“曼德拉的手銬是電環,頂一句嘴就會電,你不會想試的。”

    “……”很有道理,謝清呈不吭聲了,天馬隨着賀予的命令騰空而起,朝着主堡方向飛去。

    曼德拉主堡是一座羅曼風格建築,牆體厚重,拱券重疊,穹蓋加頂。堡體羣宏大複雜,各個建築間由粗石長廊連接,城堡上沒有太過反覆的雕刻裝點,而是由券柱廊均勻切割的光影作爲綴飾,透出一種嚴謹莊重的氣質,從天空俯瞰下去,整個主堡建築羣就像是鐫刻在曼德拉島上的古老圖騰,隱藏着不可捉摸的神蹟神蹤。

    氣流冰冷,賀予的天馬棲降至主堡門口,那裏站着一排一排的衛兵,男女都有,女性都穿着豔如烈火的紅裙,男人則是簡練的黑色軍裝。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好像有什麼東西將他們身體裏的喜怒哀樂都抽走了,讓他們像國際象棋上的兵人一般站立着。

    “賀總。”爲首的一對衛兵向賀予欠身鞠躬,眼神空洞,“段總在第三會議室等您。”

    他們說完之後,身後的兩排守備就整齊劃一地跟着重複着這句話。

    “賀總,段總在第三會議室等您。”

    這聲音幽幽的迴盪着,簡直像是某種神祕的儀式一樣。

    賀予已經對此習以爲常了,他控着繮,讓天馬一直走到主堡的拱形粗石巨門門口,翻身下了馬背,一言不發地把謝清呈拽了下來,進了主堡大廳。

    和大部分羅曼建築一樣,曼德拉主堡高穹頂,窗戶開得狹小而高聳,這樣的設計讓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時顯得昏暗迷離,營造出強烈的神聖感與夢幻感,彷彿置身於天國與人間的交接處。

    謝清呈沒有時間多看,賀予徑直將他帶到了復古式升降電梯內,電梯直達塔樓九樓,賀予的房間就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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