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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帶回惡龍巢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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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呈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完全陌生的大牀上。

    這是一間佈置簡潔但空間很奢侈的臥室,鋪着厚厚的絨地毯,天鵝絨窗簾緊合着,瞧不見日月晨昏,只有牀頭的電子鐘在恪盡職守地顯示着時間。

    已經是深夜了,二十三點。

    他想下牀,可渾身都痠麻得厲害,只能勉強坐起來,環顧周圍。

    他的手機,衣服,都被擱在了牀邊,身上被清理過了,牀頭櫃上還擺着一盒退燒消炎藥,手背上打着點滴。

    “……”謝清呈擡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燙熱的臉,然後不顧牀邊臨時輸液架的叮叮噹噹,傾身去拿手機。牀太大,吊瓶的輸液管不夠長,實在礙事的厲害,已經對自己破罐破摔的謝清呈直接就沉着臉把輸液針拔了,成功拿到了手機。

    “別看了,這裏沒信號。”

    冷不防的有一個聲音從房間一角響起。

    這個臥房實在太大,室內光線又昏暗,加上謝清呈沒戴眼鏡視力差得厲害,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房間未開燈的角落裏還坐着一個人。

    穿着黑色襯衫的賀予慢慢地從陰影處走出來,來到他牀邊。

    “你在我家。”

    “……”

    “會議已經結束了。”

    謝清呈不想聽他接下去講的東西,但賀予已經殘忍地把話說了出來:“抱歉了謝清呈,是我拿到了新藥的審/批號。”

    “……那我真是要恭喜你了。”

    忍着輕微的耳鳴和眩暈,忍着內心深處複雜到難以言說的情緒,他穿上衣服就要下地,但賀予已經走到了他牀邊,阻止了他的動作。

    “別動。你發炎得很厲害,要打三天的藥,我想你最好還是留在我這裏。”賀予道,“你應該也不希望自己這樣狼狽不堪地出現在陳慢謝雪他們面前。”

    謝清呈咬牙道:“我不出現在他們面前,同樣也能照顧好自己。”

    “怎麼照顧,你現在連動彈都費力。要不是我看着你……”

    謝清呈打斷他,望着他,那目光從前是帶着愧疚的,現在愧疚被摧得七零八落,沉入眸底,他的眼睛冷得像冰一樣,似乎又藏着很深的悲哀,他沙啞道:“我不缺錢賀總,我付得起賓館費醫藥費點的起喫的喝的,用不着你在這兒給我當免費的護工。”

    賀予沉默須臾,輕輕笑了:“你講話還是那麼刻薄。……你和陳慢怎麼處的?他受得了你這嘴皮子?”

    “……”謝清呈把臉轉開了,一言不發,起身就要走,腿上的痠痛和腰間的推力不知是哪個先襲來的,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賀予壓在牀上了。

    “我說了,讓你這幾天好好養病,哪兒都別去。”

    養病……?

    謝清呈只覺得無比諷刺。

    他都病入膏肓了,好不容易用了兩年調理了好些,能多活幾年了,現在卻又被這樣折騰。他的治療痕跡被賀予誤會成了和陳慢有關的曖昧罪證,賀予在會議室大樓乾的事情讓他現在連回想都覺得恥辱不已。

    他對賀予是有無盡的愧疚和懷念。

    但這個他曾經無比思念的人回來了,卻將他拆碎成這樣,謝清呈知道自己欠他一條命,人命如山,更兼往日深情,所以如今不管賀予做什麼他都沒什麼立場去憎恨他,只是他的心徹底封死了。

    那些柔軟的情緒困囿圍城,再也逃逸不去。

    “放開我。”他麻木地,輕聲地說。

    賀予說:“謝教授,我只是想讓你老老實實地把吊針打完。”

    “給你自己打吧,我不需要。”

    賀予按住他又要起來的身子,攥着他的手,強行將在淌着鹽水的針頭刺進了謝清呈蒼白的手背。

    細針冰冷,埋入血管中時不那麼疼,卻非常難受,謝清呈忍不住悶哼一聲,在賀予身下掙扎起來,可那針頭還是蠻狠地刺入了他的血肉,往他體內繼續注入冰涼的消炎藥水。

    “別亂動。”賀予一邊打,一邊按住他不安分的手,目光側過去,盯住導管內的血液迴流。他明明是個嗜血的人,但看到謝清呈的血液反流回管內,還是會覺得非常不舒服,“老實點。不要再討苦頭喫。”

    謝清呈不聽他的,那鮮血因爲男人的掙扎而越流越多,直往上溢,謝清呈眼神狠戾,像被逼死也不願馴順的獸,輕聲道:“我要執意不治,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好問題。”賀予俯視着他,將他眸中的不屈和反抗之意盡收眼底,“但我覺得你不該那麼問的,謝醫生,因爲你比誰都更清楚該怎麼固定住一個一心求死的瘋子。”

    “……”

    “你見識過的——我從小就被這麼對待,而現在你躺的,是我的牀。”

    電光火石間,謝清呈腦海中驀地回閃入了賀予童年時的場景——

    “不要!不要捆着我!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不要治病……我不要……爸爸……媽媽!放開我!!”

    特製的牀,隱藏的拘束帶,說着爲了兒子好而將發病的他捆縛着治療的父母,刺下的針頭。

    謝清呈瞬間明白了賀予的意思,原本就沒有什麼血色的臉龐更加蒼白。

    他猛地推開賀予就要起身,可是他現在的體力,哪裏是賀予的對手?

    賀予已經按下控制鈕,扯出了牀上用來固定精神病人的黑色治療束縛帶,在謝清呈的掙扎中,緊握着他的手腕,將他箍在了牀上,死死地捆住。

    拘束帶是爲了防止病人發病時自殘的,當然也可以起到讓不肯配合的病人進行治療的作用。

    賀予在兩人的纏鬥廝磨間喘息道:“想不到有一天,我會用這個帶子讓你聽話打針——我以爲你是個醫生,你應該知道注射消炎藥是爲了你好。”

    謝清呈的手被固定住了,動不了,那冰冷的鹽水慢慢地、強制性地往他血管裏流,終於把迴流的鮮血逐漸壓了回去。

    “……”謝清呈費力地呼吸着,他能體會到被注射的細微感受,當鹽水滴進他的身體裏,他的血液好像都已經冷卻了。

    好冷……

    吊針的流速快了,又麻木,又疼。

    “這幾天,你哪裏都不用去了,我在的時候,我會替你上藥,注射,照顧你。”賀予盯着他冰涼蒼白的面龐,輕聲道,“我不在的時候,也會有醫生替我看着。放心,我已經用你的手機你的口吻和你周圍的人發消息打過招呼了……等你病好了,我親自送你回家去。”

    明明是一些和治療相關的話,卻聽着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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