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予從蔣麗萍處拿到了少量的聽話水樣本。
“本來是派發給我當武器用的。”蔣麗萍說,“你們拿去吧。”
她把瓶子給了他們,又看了謝清呈一眼,雖然剛纔她說是最後一個問題,但謝清呈的話她也聽到了,她對謝清呈道:“有很多事我受手環限制不能說,不過關於血蠱,你們目前不用太擔心,依我看,組織不會輕易對血蠱動手。”
她一邊飛快地說着,一邊迅速把他們帶到了那個逃生的通路門口。
分別前,蔣麗萍頓了一下,猶豫着,還是對賀予道了一句:“那個對你特別好的胖……”
她手腕上的錶帶忽然一顫!
蔣麗萍立刻住口!
這是儀器的提示,是儀器判斷宿主有泄密可能,但又有機率是誤判時會出現的警示標誌。
賀予:“胖?”
蔣麗萍搖搖頭:“沒什麼,你去吧。”
賀予知道她應該是想提醒自己什麼,或者估計她是想暗示他是誰暴露了他是血蠱,但因爲表環無法說出口。他這人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必爲了個答案讓無辜女人受累。
於是他什麼都沒再問,最後看了她一眼,轉向了逃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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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謝清呈、賀予、陳慢順利離開了志隆集團總部,各自開始完成他們手上的任務。
時間緊迫,三人分頭行動,必須趕在黃志龍畏罪潛逃之前,將他截獲於本國國境內。
當然,RN—13的事情,賀予和謝清呈都沒有和陳慢說太多,只大概解釋了這種藥劑的背景和服用效果,至於賀謝二人都是實驗體,秦慈巖的往事……一律按下不表。
謝清呈打車駛往美育私人病院,他要把脫胎於RN—13的新藥“最新代聽話水”樣本交給了他們。
坐上出租的時候,他略微鬆了口氣,感覺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原以爲這次根本沒機會直接拿到聽話水樣本了,他這種過分冷靜的性格,讓他選擇了問一個更有可能得到解決的問題,而把聽話水這種低機率得到,且很可能有別的辦法再去尋到的東西放在第二位……幸好賀予懷了一線希望,蔣麗萍竟真有一瓶在身上。
“叮咚。”
正在這時,謝清呈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他正想着的那個人給他發來了消息。
賀予:“謝清呈,路上小心。到了之後,一定要和我報個平安。”
謝清呈心中微動,竟覺得有一股久違的暖意在他胸口涌流。
他垂眸,想了想,回了賀予一個微笑的表情包,以安撫對方。
然後又回了一句:“你也是。”
做完這些,他把手機放回兜裏,看着外面燈火璀璨的夜——滬州就是如此,哪怕是凌晨四五點,依舊不乏城市的活力,坐在出租車上,聽着司機一路胡侃,收音機裏雞零狗碎的夜間情感節目,幾個小時前經歷的種種驚魂,竟像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事情。
但是謝清呈隱隱覺得,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他在這終於可以稍微放鬆下來的時候,想起了方纔在地下室大火中,自己與賀予的親吻,以及自己主動吻上他時,少年那忽然落下的眼淚。
他想起賀予對自己說——
“謝清呈,你不是可有可無的。我不能沒有你。我可以失去性命,但我不能失去你。”
“要死一起死,我不會離開你。”
謝清呈曾經那麼確信地認爲,賀予所謂的喜愛,不過只是年輕人的一時衝動,雛鳥情結。
直到剛纔在烈火之中,他才終於知道了,原來他在這世上,還有一個當真視他爲生命的人。無論是十九歲,二十九歲,還是九十九歲,那個人都不能失去他。
沒有任何的可替代品。
他回想着這一切,手機忽然又震了兩震。
是賀予回的一個表情包和一條消息,謝清呈把那飽含着深情的消息逐字逐句看完了,內心的觸動越來越明顯。
忽然——
“先生,我們是去美育吧?這地圖上離得近的還有一家美育教育呢,我確認一下,咱們是去城東的那家醫院是不是?”
司機的話令謝清呈回了神,他怔了一下,然後應了一聲:“是的,謝謝。”
剛剛暖起來的心,在聽到美育二字後,變得有些複雜。
美育私人病院內,還隱藏着那個屬於他的,賀予仍然不知曉的祕密。
謝清呈一記起美育的那個祕密,再看着賀予信息裏對他不加掩飾的熱烈感情,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什麼重物撞着了,那剛剛纔感到一絲溫情的心,忽然變得又沉悶又寂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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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予已經在前往杭市的高速上了,他腕上戴回了那塊存載着錄像的表,目的地是位於杭市的省公安廳,他得找到胡廳長。
他在車上把消息發送給謝清呈之後,竟然立刻收到了對方的回覆。這是他從前想也沒有想到過的,要知道謝清呈以前不是不回他信息,就是要隔上最短二十分鐘最長一整天的時間纔會迴應他。
他的心跳怦怦的,躍動得那麼快,他知道這並不僅僅是因爲案件。
他打開信息,看到了謝清呈的消息。
——
第一個消息:微笑表情。
第二個消息:“你也是。”
賀予陰霾了緊張了一整晚的臉,忽然就如冰泉始解般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從來都沒有糾正過謝清呈對於“微笑表情”的理解,這種別人看起來陰陽怪氣的表情,在他心裏是謝清呈最溫和的表達。
他不用糾正,他就慣着謝清呈,他纔不管別的年輕人萬一被謝清呈使用這個表情包會多心梗,他們最好都心梗。
只要他能理解他就好。
賀予也立刻給謝清呈回了一個表情——
那是他自己做的表情包,是一隻海月水母,一發送整個微信屏幕都會飄落紛紛揚揚如柳絮一般的水精靈。
“你吻過我,我就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因爲我知道,你以後還會吻我第二次,第三次,千千次,想到這一點,我就很愛這世界,愛到連死神也帶不走我。你放心,我會保重自己,我愛你。”
他發完這個消息,把手機放回到了貼身的口袋裏。
他把頭轉向窗外,遠處已能看到一抹淡淡的柔紅色霞光。
另一邊,陳慢則回了自己家,把情況非常粗略地和父母說了一遍,並破天荒主動打了電話給遠在燕州的外公請求幫助,軍區首長樓頓時燈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