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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怎麼拍(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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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時搭建的小休息棚內。

    謝清呈和賀予面對面坐着。

    賀予要了那個讓劇組棘手不已的角色,黃總估計這會兒都在偷着樂。

    這種角色戲份非常少,就是個龍套,但難度又十分高,還有尺度不小的牀戲,很多人都介意。casting去科班拉個人,人家基本都不願意來,找個羣演,又怕尬戲,而且編劇寫的是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老大,相貌英俊,氣質高貴”,上哪兒找那麼個臨時龍套去,其實是特別煩的一件事。

    結果賀予說他來。這簡直是天降甘霖啊,黃總能不給呂總燒高香?

    拍牀戲這事兒其實很講究,事先要商量得非常清楚,脫不脫,怎麼脫,脫到哪裏,要演出什麼感覺,深情的,玩弄的,急切的,剋制的,經驗豐富盡在掌握的,青澀茫然一無所知的,都得事前講明白。

    導演在拍戲前,特意找賀予溝通了一番,溝通完之後導演都要熱淚盈眶了——

    黃總打哪兒找來的這麼一位救世主啊?

    賀予幾乎什麼條件也沒有,導演小心翼翼提出的需求,他都非常配合地接受了。

    他說他學的也是幕後,很能理解導演的難處,更能明白導演想要將作品完美呈現的那份匠心。

    他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要和本場的心理指導專家謝清呈,單獨多談一會兒。

    “您也知道,我沒有經驗。”賀予非常謙虛,簡直要把“清純良善”四個字給煉化成衣披在身上,“很擔心會給大家添麻煩,所以我想請謝教授提前多教教我這個戲。”

    他似乎乾淨到連“牀戲”兩個字都不好意思說。

    衆人一致覺得,這真是苦了賀少了。

    看看,多有修養的一孩子啊,他爲了藝術也算是獻身了。

    孩子就這點小要求,導演能不答應嗎?

    立刻把謝清呈請來給他做單獨的心理輔導了。

    這場戲是露天的,講一個□□老大在野外和他對手的女人偷情。

    說是偷情也不對,那女的其實也喜歡這位年輕英俊的男人,但是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內心上過不去這道坎,加上自己丈夫還重病,她在最初偷腥的情潮過後,已經漸漸冷靜下來,儘管心裏難受,她還是要和情夫分手。

    男人不願意,就將車停在了荒涼的郊外,把情婦給睡了,整個過程中,□□老大也好,情婦也罷,他們內心都是深愛着對方的,但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已經將這份愛變得太扭曲。

    □□老大在回國接手他父親盤子前,還是個心理醫生,他在言語上很能誘導女人,那個女人從排斥到迎合,最後完全都軟在了情夫懷裏,然而因爲內心的痛苦和歡愉都太蓊鬱,她回去後不久,還是因爲承受不住雙重的煎熬,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冬季風大,劇組在露天荒道外,搭建了許多移動棚子。

    賀予和謝清呈此刻就在其中一間,棚子落着厚重的擋風簾,大家都知道他們倆在談事,沒人會進來。

    謝清呈在抽菸,外面嘩嘩的下着大雨,山區的冬夜非常冷,他的臉龐在寒夜中沒有太多的血色,那一明一暗的煙火,反而成了他身上最明亮的一點色澤。

    “這種心理狀態很瘋狂的牀戲,謝教授覺得該怎麼演啊。”

    “不知道。”謝清呈沒有絲毫表情。

    賀予笑笑,忽然把他手裏的煙拿過來,夾在自己修長的手指間。然後低頭就要去吻謝清呈的嘴脣。

    謝清呈驀地擡手,制住了他的手腕:“你要點臉。”

    “我怎麼不要臉?是你不教我,所以我只能在你身上自學。”

    謝清呈把他的手甩開了。

    “這個角色是你本色出演。”謝清呈冷冷地隔着微晃的馬燈看着賀予,“你用不着我教。”

    “……”

    “這種畜牲事,找個心理醫生來問,那也是紙上談兵。不像你自己。賀予,你親自做過。”

    謝清呈言辭鋒利,賀予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擡手,含住那支從謝清呈嘴裏奪走的煙,他慢慢地咬住溼潤的濾嘴,甚至微抵舌尖將那截對方咬過的地方舔了一舔,一邊盯着謝清呈,一邊深深地抽入。

    煙靄呼出的一瞬間,他把煙拿開了,重新遞到謝清呈脣邊,垂眸道:

    “您既然這樣說,那我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吧。對了……這支菸好嗆人,您要接着抽嗎?”

    謝清呈當然不會抽賀予含過的煙,他接過那支菸,把它在桌上,當着賀予的面,就在賀予手邊,嘶啦一聲摁滅了。

    賀予沒吭聲,不錯目光,與謝清呈對視。

    頓了須臾,他目光搓揉着謝清呈淡薄的,猶沾菸草味的嘴脣,輕聲說:“謝清呈,你就這麼躲着我嗎?”

    “可惜你躲不了。”

    “實話和你說,我確實也沒打算從你這裏得到什麼演變態牀戲的心理意見。只不過我得在開這場戲之前單獨和你待一會兒,然後呢,等演的時候,我也要時時刻刻看到你,這樣我覺得我才能發揮好。”

    “沒什麼比你本人的臉更能幫助我入戲的了,只要看着你,我就能想起那些晚上我們倆做過的事情,想到謝醫生你是怎麼顫抖的,想到你的腰有多勁,生氣罵我的樣子有多勾人……”

    謝清呈擡眼,沒有半點溫度地看着他,在正常情況下,謝清呈這種冷靜的人是不會被輕易激怒的。

    他看着剛纔還在導演面前表演“我是純情處男優等生”的賀予,現在和個畜牲似的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唯一的反應只是這樣擡起眼,然後說了句——

    “你要不喫點退燒藥吧,你這樣上去,我實在很替和你對戲的女演員感到不安。”

    可他嘴上說着不安,眼裏只有諷刺的冷意。

    賀予驀地不語了,片刻後,他眸色幽寒地望着他。

    “您現在倒是知道管我了。之前我給您發那麼多消息的時候,還以爲哪怕我病死了,您都不會再搭理一個字呢。”

    謝清呈冷道:“你是不是聽力有問題?我擔心的是和你對戲的女演員,不是你。”

    “……”賀予是真想一巴掌扇在謝清呈那張臉上,然後告訴他自己是真的快壓抑死煎熬死了。他媽的,他還在那裏說風涼話。

    可是一巴掌扇下去又有什麼用呢?

    他曾經在會所當胸踹了謝清呈一腳,把男人踹的都一下子站不起來了,但謝清呈還是用那種不屈的,冷靜的眼神看着他。

    一巴掌能解決什麼?又能挽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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