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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慾念(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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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謝清呈出了醫院,回宿舍了。

    陳慢雖然陪着他,卻一直不怎麼說話,似乎有些狀況外。

    分別的時候陳慢站在謝清呈宿舍樓下,猶豫地喚了一聲:“謝哥……”

    謝清呈:“……”

    但對上了謝清呈銳利的眼睛,陳慢最終還是囁嚅了:“你……你自己好好休息。要是有什麼事,隨時都可以找我。”

    謝清呈覺得陳慢的情緒很怪,但他沒有往陳慢或許暗戀他這個驚悚的方向去想。他覺得陳慢大概是接受不了他一夜情的事情,這理由確實蹩腳,可除了用它來打發陳慢,謝清呈也實在想不到任何更合理的解釋。

    他堂堂七尺男兒,總不可能承認他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十三歲的男孩子睡了。

    這事兒對謝清呈而言,就是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謝清呈靜了須臾,說:“走吧,謝謝你了。”

    他要往樓上去。

    陳慢撐着傘呆呆站在雨裏,又一聲:“謝哥。”

    “……”

    “沒、沒事,您注意休息。”

    “……你到底想說什麼。”

    陳慢咬着嘴脣,憋了好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口:“您和那姑娘還聯繫嗎?”

    謝清呈頓了一下:“你會和一夜情對象有聯繫嗎?”

    “我……我不做這種事……”

    但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譴責謝清呈不守男德似的,連忙擺手:“對不起,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你確實不應該做這種事。”謝清呈漠然道,“我現在也很因一時衝動而後悔。”

    陳慢望着他。

    謝清呈:“以後不會了。我覺得噁心。”

    他說完就上樓去了,陳慢一直有些泛白的臉色在聽到謝清呈最後兩句話的時候,才終於有了些血色。

    整整一週後,謝清呈病懨懨的狀態才徹底過去,但身上的吻痕還沒全消,在學校講課寫板書時更要注意袖口是否拉嚴實,因爲他的手腕上至今還有淡淡的勒印。

    那是當時被縛住雙手肆意侵入的證據。

    謝清呈後來沒有再和賀予聯繫過,賀予拖黑了他,他則直接刪了賀予,醫科大和滬大都是在校園內開車繞一圈要很久的百年老校,要是真想對某個人避而不見,其實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他想,就當是做了場噩夢吧。

    不要再回頭了。

    這世上有很多無奈又可恨的事情,最終往往得不到一個令人滿意的交代,再是噁心,有時候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已經是最難能可貴的結果。

    謝清呈經歷過很多,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午夜夢迴時,還是會常常驚醒。病好了,燒退了,就連最隱祕的私/處也慢慢癒合,只是謝清呈原本就對欲愛牴觸的內心變得更加病態。

    他不受控制地反覆夢到賀予那張籠在恨意和慾望裏的臉,夢到他們做過的事,然後驀地從牀上驚坐起,在無人看到的地方,謝清呈終於面露驚慌與脆弱,大口大口喘息着,把臉深埋入掌中,汗溼重衫。

    他點一根又一根菸,甚至喫安眠藥入睡。

    某天洗澡的時候他看到賀予在他身上折騰出的吻痕終於都消失了,但他沒有任何輕鬆的神態——

    他知道他被烙下了附骨之疽,對牀事的怖懼和厭惡生長得越來越蓊鬱。他的記憶在不停地刺痛他,提醒着他,他竟然曾在賀予身下失態,而且是以那樣的方式發泄了一直壓抑着,甚至已經不太有的慾望。

    他叫過,顫過,丟過,這些回憶就像抽落的鞭痕,不斷地刺痛他,羞辱他,折磨他。

    他不得不打開電腦,點出海月水母的視頻,看着那些浮游着的古老生命,試圖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他想,他不能就這樣深陷下去。

    .

    幾天後。

    賀宅。

    “回來啦。”

    “…嗯。”

    賀家難得燈火通明,那溫暖的光芒讓賀予走進大廳時皺了皺眉,就好像一個已經習慣了冷清的吸血鬼,古堡的靜謐和黑暗,纔是他所熟悉的。

    呂芝書和賀繼威竟然都在。

    賀予和謝清呈做過之後回過一次別墅,就是那天尾隨謝清呈去了醫院,卻又發現自己無事可幹之後。

    那時候他覺得心裏不自在,特別空落,他當時剛被極致的刺激浸潤過,馬上又驟然一人,不免空虛,心煩意亂間就回了主宅,好歹有管家傭人陪着。

    但第二天他就走了,後來他也再沒回來過。直到今天。

    賀予雖知道他父母最近會回滬州,不過他原本以爲他們不會久留,他正是因爲心情煩亂不想看到他們才又離開去避避的。

    沒想到等他再次回家的時候,呂芝書和賀繼威都還在。他很不習慣這種迎接,因此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也許也是假的,是他幻想出來的。”

    可他隨即又意識到,他從來也沒幻想過父母會回來陪他好好喫一頓晚飯。

    他們是在他的妄想中都不曾出現的。

    “外面冷嗎?媽給你煮了湯,羊肚菌鮑魚四物湯……”

    “媽。”賀予靜了一下,這個人類最初學會的字對他而言似乎有些生澀,“我對這種海鮮過敏。”

    大廳裏頓時變得安靜。

    呂芝書有些尷尬,朝賀繼威看了一眼。

    賀繼威咳嗽一聲:“沒事,喫點別的,我讓人給你做了開水白菜,吊了好久的湯頭,你以前最喜歡。”

    賀繼威雖然也不怎麼和賀予親,但他至少比呂芝書靠譜,他知道賀予喜歡什麼。

    賀予也不好再說什麼,三人一起在餐桌前坐下了。

    氣氛一時更僵硬了。

    賀予不記得上一次他們一家三口這樣坐着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太久了。他看賀繼威和呂芝書的臉,甚至都是陌生的。

    對他而言,父母似乎更像是微信聯繫人裏的那兩個頭像,那些扁平的聲音。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燕州?”賀予問。

    “不急啊。”呂芝書立刻說,肥胖的臉上堆了甜膩膩的笑,因爲堆得太滿,甚至有些搖搖欲墜,“你弟現在也住校了,我們不用看着。何況賀予啊,你快把媽給嚇死了,那麼危險的事情以後不要再做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那我們——”

    她沒有說下去,竟似哽咽。

    賀予冷眼看着,經歷了電視塔事件,他的心和從前不再一樣了,變得非常的冷且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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