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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欺騙着我(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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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予確實瘋了。

    驚魂夜過去已經很多天,他其實早已出院了,但是沒和任何人說,也沒有回主宅。

    現在所有人在他眼裏,都是噁心的,是虛僞的。他在滬州市區的某新盤擁有一套平層,拿了鑰匙後他也不怎麼過去,此刻他選擇了一個人住在那裏。

    他剛看到謝清呈那些視頻的時候,很受打擊,可是清醒過來後,他又並不甘心。

    他在醫院冷靜了一些的時候就想過,會不會是自己誤會了。

    會不會是那個犯罪團伙別有用心,謝清呈的往事被斷章取義了。謝清呈並不是這樣的人。

    他抱着這樣的期待,抱着最後的希望,回了家——他想要親自去確認,不想被任何人打攪。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被翻出來的那些事,遠比他在視頻上看到的那冰山一角來得更殘酷。

    真相太可怕了。

    他查得越深,病得就越厲害。

    桌上是控制病情的藥物,他吃了幾顆之後就沒有再碰過。

    因爲根本沒有用。

    他親自調查的結果讓他的內心世界更爲崩塌,已經不是一些藥片就能控制住的了。心臟像是生了青苔,整個人感官都是麻木的,他想殺人想噬血,道德和法律在他眼裏忽然變得很不值得一提。

    也是,精神埃博拉症發作時命都不算什麼,一個人不怕死了,還會怕什麼社會的遊戲規則?

    賀予坐在黑色單人扶手沙發上,手機鈴聲響過好多次,是謝清呈發來的消息打來的電話,但他不接也不讀。

    他只是擡着眼,看着面前一整面的白牆。

    五米多的層高,牆面寬綽猶如電影院裏的巨大銀幕。

    而此時此刻,牆上密密麻麻投影了成千上萬條聊天記錄。

    ——這是過去許多年裏,目前所有可以通過黑科技從雲端痕跡進行恢復的——謝清呈的私人收發信息。

    和賀予有關的信息。

    賀予是頂級黑客,他一直都有這種變態的能耐,但有能力並不一定真的會去做某些事情,就好像這社會上有很多人有能力殺人,但有幾個會成爲真正的殺人犯?賀予心裏是有一條明確的界限的,那條界限他過去從來沒有跨越過。

    可一朝撬開塵封的大門,踏入其中,纔看到裏面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他看着血都冷了。

    儘管時間隔得太久,消息恢復殘缺不全,但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充分。

    從最早可恢復的內容開始,他看到父親給了謝清呈高額聘價,請他來給自己看病,可謝清呈最初並不那麼願意,並且說3號病例已經死亡了,臨死前有嚴重的暴力攻擊傾向,雖然他很同情賀予的遭遇,但是他實在不想把時間在耗費在和精神埃博拉病人長期的糾葛上。

    “照顧這種病人沒有結果,也沒有太多的意義。我想用這個時間去做一些更值得做的課題。”

    賀繼威給他發消息:“賀予是不一樣的。他年紀還太小了,他和三號病例一定不會走同一條路。我知道精神埃博拉症對你而言不會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謝醫生,麻煩你看在我之前和你的交情上,你至少來我們家裏談一次。見一見我兒子。”

    “賀總,我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且我不太贊成其他醫生和您說的那種陪伴式療法,長期和一個醫生保持關係,會讓病人產生依賴心理,到時候強制結束治療,就像戒毒一樣,反而更容易影響病人的情緒反彈。”

    賀繼威:“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只能這樣試一試。”

    “……”

    “謝醫生,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至少見他一面,好不好?”

    來的時候這般艱難,千央萬求。

    走的那一天呢?

    離職那一日——

    賀繼威:“謝醫生,你還是決定要結束這份工作。”

    “是的。”

    “合同之外,畢竟還有人情。你一直對賀予很好,有時候甚至會爲了他和我爭吵……”

    “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是一樣的態度。因爲這是我拿了錢就該做的事情。”

    “但是賀予已經對你有依賴心理了,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我從一開始就和賀總說過,長期的陪伴式治療會對病人造成這種影響。這其實都是我們意料之中的事。”

    賀繼威:“謝醫生,你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

    謝清呈:“可他對我而言,和所有的病人都是一樣的。”

    “沒有任何區別。”

    談話還沒結束。

    賀繼威說:“謝清呈,你如果執意要走,我也無法強留,但合同就算提前解約,我們原本約定的是十年。有些報酬,我答應你的,就不能全部兌現了。”

    謝清呈:“沒事,我不在乎。”

    都說到了這份上,賀繼威也算是明白了再和謝清呈講什麼都沒用了。

    他的留言在沉默了很久之後,變成了:“……那你想想怎麼和他說吧,你走的太突然,總得想辦法讓他儘快接受。”

    謝清呈回的倒是乾脆:“如果賀總您沒有異議,我打算和他說合同原本的期限就是七年,這樣他心裏會舒服點。”

    “……”

    “謝清呈,這件事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

    “賀總,沒有什麼絕不絕的,這就是一份工作。”

    “我不可能,也從來沒有帶上過更多的感情。”

    “我必須離職。”

    “不能等合同期滿?”

    “不能。”

    “……謝清呈,你這個人的心,真是比我想象得還要冷。”

    “那是對他最善意的謊言。”

    窗外的城市燈輝閃閃爍爍,巨幅廣告牌目變幻間,映照在賀予客廳的光芒流淌着,像粼粼水波,沖刷過投射在牆上的數萬條信息。

    流水帶走了鉛華,賀予好像今天才看清謝清呈的臉。

    他對他的耐心,平等,接納,都是假的。

    是照本宣科,是虛與委蛇,是紙上談兵,哄他騙他的。

    就連離別時說的合同期限,都並非真實。

    那時候他還真的信了。

    信了謝清呈是時間到了,所以決意離開。

    原來真相竟是這樣麼……

    十年。

    原本謝清呈該陪着他,一直到他高中畢業。

    但是出了秦慈巖的事情之後,謝清呈寧願不要報酬,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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