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見康珏的那一刻,容蘭的醉意頓時消了一部分。
康珏?
他怎麼會在這裏!
康珏的臉色不善,抓着男人胳膊的手越來越用力,聲線冷沉道:“她也是你可以碰的?”
男人原先是觀察容蘭了好一段時間,她喝了不少酒又是落單一人,纔會想獵豔收割,他完全沒想過康珏會突然出現,英雄救美。
“哦喲…痛…痛,我不敢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敢了……”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男人求饒道歉什麼都來,但康珏想到剛纔就是這隻手撫上容蘭的肩膀,便只覺得刺目。
求饒又如何,這隻手,他千萬就要廢了它。
正要在關節處加重力道,容蘭卻跌跌撞撞從椅子上站起來,穩住重心後,對康珏說道:“既然道歉了,就放他走吧。”
康珏沒想過容蘭這麼輕易地放過這個男人,康珏抿了抿脣,不悅道:“你應該清楚,他差點輕薄你!”
“我知道。”容蘭擡眸望向康珏:“你也說了…差點,他還沒來得及輕薄我。”
那個男人看到自己胳膊能被保住,擠出笑容來:“對對對,沒輕薄,我知道錯了。”
康珏的臉色僵得發青。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開那個男人,低吼道:“給我滾。”
男人胳膊還疼着。
但胳膊保住了,不敢再說什麼,夾着尾巴就腳底抹油逃了,深怕康珏反悔重新算賬。
“爲什麼放過他。”康珏冷眼望向容蘭,問道:“如果不是我,你今天沒那麼容易收場。”
“你怎麼知道我不能收場?”
容蘭喝醉酒,淺淺一笑。
就在康珏被這明媚的笑容美得晃眼時,容蘭一個反手,將康珏的胳膊別到背後,封住他的動作。
力氣不大,卻巧妙地運用了關節的鎖死,讓康珏短時間受制於人。
“我這點身手對付高手不夠看,對付剛纔那個被酒精掏空身子的廢物應該沒問題吧?”
容蘭優雅地笑着,也隨之放開康珏的胳膊。
“我沒有你想的這麼脆弱。”容蘭淡淡地說道:“沒有你,我也可以好好的。”
這話——
是說給康珏聽,更是容蘭說給自己聽的。
她放手了,就是徹底放了,她對康珏不再有任何不該有的期待。
被退婚後,她學習擒拿,學習經商,學習兵法,學習心理,爲的就是不依附,不期待,縱使孑然一生也能成爲自己的仰仗。
康珏卻是看着眼前巧笑倩兮,醉眼朦朧的女孩,竟覺得她與自己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容蘭比他想象中得更加堅強。
“小公爵,你是收到我被逐出容家的消息了嗎?”容蘭走到康珏的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我沒有告訴你,我在哪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剛纔看你跑得那麼急,你不會是一家家酒吧找過來的吧?”
容蘭不是在試探,只是在調侃。
她相信康珏收到了她被逐出容家的消息,但她不信康珏會真的跑來找她。
遇上不過是巧合,她纔不會當真。
只是——
在容蘭的調侃中,康珏竟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因爲我才被趕出容家的。”康珏別開眼,目光閃躲道:“被容家趕出來,你又喝了酒,我擔心你出什麼意外。但是你倒好…竟然還敢掛我電話!我不用這種方法怎麼找到你?”
康珏說這話時避開她的視線。
容蘭卻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康珏,左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泡過熱水的海綿。
他爲她做的這些…她很感動,但感動之餘,她有覺得自己很可悲。
因爲她發現自己想從康珏那邊拿走的不是感動。
他很好。
他願意以實情相告,也願意向容家致歉,換位思考康珏的位置,他似乎也沒做錯什麼。
錯的只是…也許是她單方面對婚約當了真,投注了太多人爲的期待。
容蘭的眼眶有些發酸,但她沒有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反而笑得咧開嘴,讓自己看上去依然是容家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
“你現在看到我了?”
“恩。”
“我沒事。”容蘭將自己的手從康珏的胸口移開,捋了捋自己的長髮:“那現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