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京野從來沒有說過這麼長的話，更沒有說過這樣煽情的話，但這些感覺在他心裏憋久了，自然而然就說了，說完，整個人似乎都被疏通了，連呼吸都暢快了。
陳檸回的手依然被他的手牽着，不知何時十指相扣的，就像他剛纔說的，他們的感情像泥裏的樹根，在沒看到發芽時，早已經盤根錯節地糾纏在一起了。
所以誰先告白又有什麼關係，她說過，她的愛或許卑微，但同時也是強大、堅不可摧的。
此刻，十指相扣的手，對視的雙眼，洶涌的是對彼此的情潮，若不是因爲在街邊，他們只想再次擁吻對方。
對視了片刻，都忽地笑了。
“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吧？”宋京野開口問，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陳檸回就覺得她的叔叔可能真跟他自己說的那樣，也是個笨蛋呢。
她怕笨蛋臨時反悔，急忙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是男女朋友。”
“那就好。”
兩人就那麼在街上走着，誰也沒覺得累，也沒想起要打車，不知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她的公寓樓下。
剛纔平靜下去的心，又開始隱隱地躁動。他沒有鬆開她的手，她也沒有想要鬆開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停下腳步，徑直乘坐電梯，朝她家走去。
隨着她開門，關門，他和她一起進了她的家，隨着關門聲，那些隱隱的躁動再也按捺不住，破土而出，急切地要探索彼此。
沒有開燈，視線昏暗，空氣中只有彼此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但在最後的關頭，宋京野停下了，伏在她的身側，緊繃着嗓子：“下次。”
陳檸回也清醒過來，只是心跳依然激烈。
宋京野有點懊悔道：“下次促銷活動，一定要參加。”
陳檸回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想笑，把旁邊的被子扯過來蓋在自己的身上輕輕嗯了一聲。
宋京野是靠着強大的意志剋制着此刻的衝動，說真的，不好受，比任何一次高強度的訓練所需要的意志都要更多。
他能感覺身上每一處的血液都在朝某一處洶涌而去，但他不能，不想再做任何有可能傷害她身體的事。
沉默了一會兒，他問：“洗手間在哪裏？”
陳檸回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指完，擔心昏暗中他找不到，所以準備開燈。
“別開燈。”他沙啞着嗓子制止了她，不太想被她看到自己這樣。
陳檸回這次真笑了：“叔叔，害羞了嗎？”
他昏暗中，竟然能精準無誤地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然後留給她一個高大的背影。
等好久，他纔出來。
但是沒再朝她的牀邊走來，只是站在那裏，說道：“明天見。”
雖然是簡單的三個字，聽着似有些不解風情，但其實很溫柔，還夾着一絲不捨。
“好。”陳檸回也沒有留他，都怕又像剛纔那樣，他難受，她又何嘗不難受。
等他走了之後，她才忽然想到，好傻啊，外邊就有24小時的藥店。
這一夜，想睡着也不容易，太興奮了，腦子裏那根弦就一直活躍地跳動着。
已經凌晨了，收到他的微信消息：“把你之前上大學時的那張照片發我。”
他指的是她上學報道那天，在校門口拍的那張。
她翻了一下文件夾，發過去。
宋京野收到後，回覆了一個問號，又問了一句，人呢？
照片裏只有她們校門口那張石碑，沒有她的影子。
“我那時發給你的就是這張照片啊，裏面本來就沒有我。”
宋京野的對話框上，正在輸入了半天，最後發來兩個字：笨蛋！
誰要這張石碑照。
陳檸回：“那下回找時間去學校重拍，我們一起合影。”
“嗯，早點睡吧。”
“叔叔，晚安。”
“晚安。”
道了這聲晚安之後，才真正睡得着，一夜都是美夢。
第二天醒來，想起昨夜，不由又笑了，去單位的步伐都變輕快了許多。
途中又遇到了徐淏辰還有陶開顏，三人一起去食堂喫早餐。
陳檸回藏也藏不住自己一直盪漾的心情，就是脣角一直是咧着的，連一向對她不冷不熱的陶開顏都開口問她：“什麼好事？這麼開心？”
“有嗎？”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讓自己冷靜一點，別傻笑了。
“有。”陶開顏說。
徐淏辰則是一臉瞭然的神情，笑笑沒說話。
陳檸回也沒敢說，畢竟宋京野的身份，她不知道怎麼公開。她和宋京野的單位，最好都謹言慎行，別把私事牽扯進來。
她不說，陶開顏也沒多問，安靜在旁邊喫早餐。
“你的事怎麼樣了？”她問徐淏辰。
“問題不大，領導談過話了，也做了相應的心理測試。”徐淏辰說得很輕鬆，看似完全沒在意。
“那就好，我知道你沒問題。”陳檸回如是說。
很多事，經不起查，一旦撕開一個小口，裂縫便會越來越大。之前因爲跟宋京野的爭執，所以她這兩天特別留意了和徐淏辰相關的信息，陸續聽到單位裏對他之前的調查，大約就是高中之前是個特別離經叛道的問題少年，高中之後才忽然變好了。
這並不影響陳檸回和他的關係，相反，她更清楚，一個問題少年想要變好，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
她似乎也明白了，爲什麼徐淏辰從大一開始，就對她格外照顧的原因，他曾經說過，他們是同類，這麼多年，她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三人喫完飯，從食堂回到單位，各自忙開了。
他們的工作和國際局勢息息相關，隔着各種時差的新聞蜂擁而至，陳檸回最關心的還是x國的戰事，政府是否被反動派佔領？
但x國相關的新聞很少，只知道政府還在抵抗之中，沒有完全淪陷。
她不知道，如果一旦戰事結束，她是否會被繼續派過去工作，還有章老師之後的工作安排是什麼？
她在單位，已經被默認爲是章老師的人，如果有工作安排，自然會優先考慮她，這讓她喜憂參半。
忙到中午，微信收到宋京野的信息：“今天下班去班長那喫飯，鄭科和張旎也在。”
“好。”她回覆。
“正式介紹你給他們認識。”
（一章。京野和小檸回的故事纔剛剛開始，才真正寫到我想寫的部分，沒那麼快結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