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橙橙已經在樓上帶着弟弟們睡了。
“爸爸？”
橙橙從樓上跑下來，直奔廚房。
“嗯？”
傅衍夜精神有點差，看着橙橙還以爲是幻覺。
“爸爸，媽咪回來了嗎？我怎麼沒看到？”
“她在洗澡，你先別過去。”
彷彿只是轉眼，上一秒他們不確定關係的夫妻。
“哦，我明白，女孩子洗澡我們男生不能偷看。”
橙橙點着頭回他。
傅衍夜看着橙橙，內心突然五味雜陳，他們當然不再是那時候的他們，這小子都已經這麼高，說話這麼利索。
不知爲何，看着橙橙傻乎乎的樣子，心裏的坑坑窪窪突然被撫平了一些。
“快去睡吧，明天早上再找她。”
“可是我還想跟媽咪說晚安呢？”
“……”
傅衍夜不確定她現在能不能說晚安。
她能不能從對面過來都不一定。
可是不久後，他便聽到了熟悉的柔軟嗓音。
“橙寶。”
她洗漱後穿了睡袍從對面房子裏回來。
“媽咪，你怎麼從那邊回來啊？”
橙橙聽到卓簡溫柔的聲音，立即轉身跑了出去。
“還不是怕打擾你們休息，你怎麼還沒睡？”
“嘻嘻，我陪弟弟們睡了，我得等你回來才睡。”
橙橙盯着卓簡，總覺得卓簡臉上不太對勁。
很快母子倆就在沙發裏，橙橙在她懷裏，看她眼圈通紅還有點腫，問：“媽咪，你哭啦？”
“一直小飛蟲飛進眼裏去，好久才弄出來。”
卓簡煞有其事，從容不迫。
“啊？兩隻眼睛都飛進去了嗎？媽咪好可憐，我給媽咪吹吹。”
橙橙起來，跪在她面前，輕輕地給她吹着。
傅衍夜在裏面其實聽到了她的說辭，才突然想起，她從來沒有在兒子面前抱怨過他，哪怕是說幾句，也從來都是輕描淡寫。
她從不將事情在孩子們面前搞得很嚴重，所以孩子們也以爲他們不過是小打小鬧。
傅衍夜無意間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突然間心裏像是被人添了一把火。
“不是說道過晚安就去睡覺？”
傅衍夜從裏面出來，站在他們腳邊跟橙橙說話。
“知道了，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媽咪晚安，麼麼噠。”
橙橙親完卓簡就迅速離開。
卓簡還在沙發裏，順着兒子離開的方向緩緩地垂下眸。
傅衍夜上前，問她，“先去喫點東西？”
“如果我說我喫不下呢？”
她側身，不想與他面對，也不想浪費精神跟他爭論。
“那就看着我喫。”
他走過去，精窄的腰桿彎下，將她從沙發裏抱起。
卓簡這才冷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撇開。
傅衍夜把她輕輕放在椅子裏，然後幫她盛了湯。
西紅柿豆腐湯，裏面加了點切碎的菌類。
卓簡今晚其實也沒怎麼喫東西，倒是喝了幾杯的，心煩，不喝酒有些話說不出來。
她回來路上還擔心自己喝多了會頭疼，結果……
什麼都沒來得及。
一頓洗澡水把她喂的清清醒醒。
她不是不餓，她只是沒有食慾。
傅衍夜看着她，突然開口說道：“喝完這碗湯，我跟你講些事情。”
卓簡好奇的看了眼他，腦子裏立即轉了幾轉，想到好幾件他們沒弄清楚的事情，脣瓣動了動，想問，但是後來想到他那會兒在對面房子裏那麼粗暴，就沒再說話，倒是順着他的意低頭喝湯。
傅衍夜見她聽話也心裏舒緩了些，便跟她一起。
其實他今天一天也沒怎麼喫東西，本來想晚上跟她一起，結果就從王瑞那裏得知了她的行蹤以及……
律師找到他，送到他面前那些請私家偵探拍的照片。
海岸邊，莊明厲將她堵在車前，與她交頭接耳的畫面……
怪不得律師會說不知道的以爲那就是親密的愛人。
他讓自己冷靜，告訴自己她不會跟莊明厲怎樣，她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可是……
他又擔心，她萬一不知道呢？
好在王瑞一直跟着他們，他纔不至於徹底被自己的思想折磨死。
不久，他眼眸一擡，看到一隻碗被推到桌子中間。
卓簡喝完湯，抽了張紙擦着嘴看他，“喝完了。”
傅衍夜也放下碗，問她：“還喝不喝？”
“說好一碗。”
卓簡言簡意賅。
傅衍夜便起身將碗收走，再回頭的時候，她已經把桌面打掃乾淨。
嗯，她在等他說事情。
不過這也說明其實他很瞭解他，在桌上乾淨之前他是不會開口的。
傅衍夜不知道該欣慰還是可笑，心裏沒着沒落，走過去坐在她面前，“看來我還能吊足你胃口。”
卓簡閉嘴不談，只等他提剛剛他要說的那件事。
“大年夜讓你手上的幕後主使找到了。”
他還是開了口。
“是誰？”
“程諾。”
“……”
這個答案，卓簡心裏還是緊了下。
表面上再單純無害的女人，也可能是蛇蠍美人。
想起幾個人，她淡嘲一笑。
“那個舞蹈演員之前一直藏在郊區要拆的樓裏，直到今天才以爲事情被我們淡忘打算坐飛機離開，卻不料我們的人一直在各大出城口等她。”
傅衍夜說完又看着她。
卓簡除了有些憂鬱也沒別的。
“你原本也以爲是她對不對？”
傅衍夜又問她。
卓簡垂着眸看着自己被煙燙傷的地方，起了個水泡呢，比之前還大了點。
“也有可能是梁玉。”
卓簡猜測反正就她們倆，她之所以猜測梁玉是因爲梁玉送給程諾那個包，她猜程諾是沒有意外的，程諾扮演的單純跟卑微，她一眼就能看透，梁玉是她很久才能猜的透的那種類型。
傅衍夜低了低頭，看她的手一直在碰手指，等她打算起身放開的時候，他纔看到她手指上的水泡，立即傾身去拉住她的手。
卓簡沒縮手，她很習慣他這樣的動作。
“怎麼弄的？”
“菸灰，燙的。”
知道他應該是發泄夠了，她纔敢說這話。
傅衍夜又睨了她一眼，然後鬆開她起身，“先坐在這裏別動。”
卓簡不說話，看着他很快就拿着醫藥箱回來，然後坐在她旁邊。
卓簡稍稍朝他那裏傾斜，看他給她消毒給她將水泡裏的濃擠出，然後又看向他，“程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