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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山】君又歸(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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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燃幾次想說話,卻都只動了動嘴脣。他的太陽穴近乎抽疼,血液在狂奔亂涌,信馬由繮,但他覺得自己的血此刻已不是熱的,而是冷的,是冰的,他在掙扎的過程中,連指尖都一點點涼透。

    “師尊。”

    “……”

    “其實……我……”他終於開口,一開口,只說了三四個字,就又亂了,又崩潰了。

    他爲什麼要說?

    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他已在巫山殿自戕,他早已死了,他只是帶着前世的記憶啊……爲什麼還要說。

    說出來,自己的良心痛快了,但真的就是正確的選擇嗎?

    如今這樣多好,薛蒙會對着他笑,楚晚寧是他的,伯父伯母都健在,師昧也還活着……沒什麼比這些更重要了,哪怕一輩子愧疚下去,一輩子做個逃犯,他也不想親手摧毀眼前的這一切。

    可他又覺得這是他應該說的。

    如今已經能確定幕後之人必然也經歷過一次重生,只有自己能提點衆人,讓所有人都有所準備。這是他贖罪的機會,或許上天讓他死去一次,卻仍然保留着記憶,爲的就是此時此刻,有個人可以站出來,阻止這場風波。

    哪怕付出性命。

    墨燃閉上眼睛,他在顫抖,睫毛間隱有溼潤。

    他不怕死,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但是這世上其實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他上輩子已經受夠了,就是爲了逃離那些東西,他才選擇了自盡。這些年,尤其是這輩子楚晚寧死後,他一直都在竭盡全力地奔跑,試圖甩掉後頭那隻隱形的巨獸,但是現在他被逼到了死角。

    它的利爪懸在了他的咽喉。

    衆叛親離,萬世唾罵。

    他逃不掉……他逃不掉……

    墨燃哭了,無聲,但是眼淚淌了下來,撲簌着,落在了地上。

    他極力壓抑着自己聲音裏的顫抖,他說:“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其實……我……”

    忽然一雙結實而勻稱的手臂自身後環繞住他。

    墨燃驀地睜開眼,他意識到是楚晚寧走了過來,從後面抱住了他。

    “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了。”楚晚寧的聲音自他肩背處傳來,“誰都有自己的祕密……也都會做一些錯事。”

    墨燃怔住了。

    楚晚寧竟已明白。

    他已明白……也是,楚晚寧怎麼會看不透?他見過墨燃太多次惶惶然的認錯,真心的、假意的、不甘的、懇切的。

    他雖然不知道墨燃到底犯了什麼過錯,但是他知道,墨燃一定是想坦白些什麼往事,坦白一些其實並不想說的往事。

    “師尊……”

    “如果那件事令你很不安,你想告訴我,那就說出來,我在這裏聽着。”楚晚寧道,“但如果你覺得說出來很痛苦,那麼你不開口,我也不會繼續追問。……我知道你再也不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墨燃心如刀絞。

    他微微搖着頭,不是的……

    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遠沒有那麼簡單……

    我不是折了不該折的花,我殺了人,流血漂杵,萬里枯骨,我毀了大半個修真界,我毀過你。

    他再一次崩潰了。

    我毀過你啊楚晚寧!

    你爲什麼要安慰一個劊子手……爲什麼要寬慰把刀扎進自己心口的人,你爲什麼要在臨死前請求我,放過我自己?

    你當初,爲什麼不殺了我……

    他在顫抖,不住地顫抖,楚晚寧怔忡地,忽然感到有溫熱的水滴落在了自己手背上,他低聲喃喃:“墨燃……”“我想要說出來。”

    “那你說出來。”

    墨燃很混亂,他搖頭,他又道:“我……我不知該怎麼說……”

    他嗓音一直控制地很好,直到這時候才終於有些哽咽了。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就別說了。”楚晚寧鬆開他,拉着他,讓他轉過身來。黑夜裏,他摩挲着他的臉頰,墨燃在閃躲,但是楚晚寧還是堅決地觸碰了上去,捧住他的臉。溼潤的,是淌了很久的眼淚。

    楚晚寧說:“別說了。”

    “我……”

    忽然海棠香氣離得那麼近,楚晚寧吻住了他,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墨燃,生澀,笨拙,他貼着他的嘴脣,一點點地含住,撬開他苦澀的口腔,舌頭滑進去,去翻攪着,纏繞着。

    混亂,不安,瘋狂。

    墨燃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大約情愛是逃離一切苦痛的港灣,大約人終究與獸相同,在交合中什麼都可以拋之腦後,這**的沉溺裏,只有歡愉是真實的。

    給無助的人與憐憫。

    給絕境的人,與片刻喘息。

    誰都沒有再說話,接吻到纏綿處,楚晚寧感受到墨燃因自己而起的**,隔着衣物頂着他,他猶豫片刻,伸手想去撫摸他,可是墨燃把他的手指攥住,變成了十指交扣:“這樣就夠了。”

    他把他擁在懷裏,唯有眼前人,能鎮他的痛。

    能淨他的魂。

    “不用做別的,這樣就夠了……”

    楚晚寧擡起手,摸了摸他的臉,沒來由地覺得很心疼:“怎麼這麼傻。”

    墨燃便又握住他的另一隻手,這樣兩隻手都緊緊相連了,他抵住楚晚寧的額頭:“我要是早些那麼傻,那纔好。”楚晚寧見總也勸不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更軟的話,只得笨拙地磨蹭着他的臉頰,鼻尖,最終又輕輕含住了他的嘴脣。他做這些的時候明明耳朵尖都已漲紅了,但卻竭力讓自己顯得很鎮定,很從容。他主動去與墨燃接吻,主動去擁抱,去做一些從前並不習慣去做的事情。

    “師尊……”墨燃閃躲着,呼吸卻在他的親吻下漸漸有些急促,“不要了……不要這樣。”

    “一直都是你來做這些。”楚晚寧掙開他的手,摟住他的脖頸,“今日你聽我的。”

    “師尊……”

    楚晚寧看着他犬一般的溫亮溼潤的眼,拍了拍他的腦後,竟是從未有過的寬慰與溫柔:“乖。”

    沒有燈火,於是他們在牆邊接吻愛撫,親吻從溫柔到激烈,從激烈到乾渴,從乾渴到抵死纏綿,充滿了雄性的獸/欲與急促。“師尊……晚寧……”

    墨燃在不住喚着他的名字,憐惜的,熱愛的,癡狂的,愧疚的。

    只要楚晚寧給他一星半點的愛意,那便是世上最烈的情藥。

    他終於不再去多想,把楚晚寧按在牆邊,抵着他,發了狠地親吻他,揉搓他,到最後兩個人都喘息連連,心跳激烈。他發了瘋,眼角都是紅的,楚晚寧在他的親吻裏蹙着眉道:“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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