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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只有那麼一點出息(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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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就算小師弟阿嚏阿嚏,該出發的還是得出發,羽民帶他們一路向東,到了長江口岸,召來一艘可自行航駛的船隻,以結界護航,放舟海面。

    這個夜晚,墨燃第一次擺脫師尊,與師昧在外相處,可奇怪的是,好像並沒有預想中的那樣興奮。

    薛蒙和夏司逆都已經睡了,墨燃獨自躺在甲板上,胳膊枕於腦後,看着漫天星斗。

    師昧從艙中出來,拿了些問漁民買的魚乾,坐到墨燃身邊,兩個人一邊啃着小魚乾,一邊閒聊。

    “阿燃,咱們去了桃花源,就未必能趕得及去靈山論劍了,我倒是無所謂,但你和少主都是極厲害的人,失了展露頭角的機會,你後不後悔?”

    墨燃轉頭,笑了笑:“這有什麼,名聲什麼都是虛的,去桃花源學了本事,能保護重要之人,那比什麼都重要。”

    師昧目光盈盈,溫和道:“你能這般想,師尊知道了,定會很高興的。”

    “那你呢?你高興麼?”

    “我當然也高興。”

    海浪拍打着船隻,木舟在海面上顛簸。

    墨燃側躺着看了一會兒師昧,想撩撥幾句,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在他眼裏,師昧實在是遙不可及的純潔模樣。

    或許是因爲太過純潔,對着楚晚寧時會生出的淫邪念頭,在對着師昧時卻不會輕易擁有。

    墨燃發了一會兒呆。

    師昧覺察到了他在看自己,於是轉頭,將被海風吹亂的長髮拂至耳後,微微一笑:“怎麼了?”

    墨燃臉一紅,扭頭道:“沒什麼。”

    他原本想着藉此次出來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和師昧表白。但話到嘴邊好幾次,卻都開不了口。

    表白。

    然後呢?

    面對這樣一個乾乾淨淨,溫溫柔柔的人,墨燃粗暴不起來,強勢不起來,怕被拒絕,即使被接受,也怕不知該如何與師昧相處。

    畢竟前世,和師昧短暫的情緣,他也真的處理的很糟糕……除了那次在鬼司儀幻境裏的親暱,他連吻都沒有吻過人家。

    更別提經歷了這輩子的事情,他連曾經幻境中的那個人究竟是楚晚寧還是師昧,都有些不確定。

    師昧仍然微笑着:“但你,好像真的有話要和我說的樣子啊。”

    墨燃心頭一熱,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又想莽莽撞撞地捅破這一層窗戶紙。

    可是不知爲何,眼前忽然閃過一個潔白的身影,面目清癯,不怎麼愛笑,總是獨來獨往,很孤寂的模樣。

    忽然喉頭像被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墨燃扭頭,瞪着繁星點點的夜空。

    半晌後,他默默說:“師昧,你對我真的很重要。”

    “嗯。我知道,你對我也是。”

    墨燃又說:“你知道麼?我之前做了一場噩夢,夢裏你……你不在了,我很難過。”

    師昧笑了:“你倒是挺傻的。”

    墨燃:“……我會保護好你。”

    “好,那先謝過我的好師弟了。”

    墨燃心中一動,忍不住道:“我……”

    師昧柔聲問:“你還想說什麼?”

    浪花的聲音顯得那麼響,舟楫顛簸。師昧安靜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說出最後那句話。

    可是墨燃閉上了眼睛:“沒什麼。夜裏涼,你回艙裏去睡吧。”

    “……”師昧靜了一會兒,問道,“那你呢?”

    墨燃有時候真的傻頭傻腦:“我……看星星,吹吹風。”

    師昧沒有動靜,過了一會兒,笑了:“好,那我便走了。你早些歇息。”

    轉身去了。

    檣櫓行於海中,天高雲闊。

    躺在甲板上的那個傢伙渾然不知自己都錯過了什麼,他其實根本就是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在試圖挖掘自己內心深處的真實情感,他琢磨了很久,因爲實在太缺根筋,當天空泛起魚腹白的時候,他仍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他與師昧朝夕相處,感情篤深,墨燃本以爲兩人獨處時,自己會急不可耐地想要與師昧表白,可船到了橋頭,卻發現並非如此。大約自己還是太拙劣了,這個時候貿然去跟師昧告白,肯定會嚇到對方,就算沒有嚇到,也談不好這場感情。

    和師昧之間,他好像還是更習慣於這般朦朧的曖昧。有時心懷旖念,看似不經意地牽一下對方的手,胸腔裏的溫柔就像蜜糖般流溢而出。

    這種感覺很自然,他其實也並不想立刻打破。

    很晚的時候,他回到艙內,衆人都已經睡了。墨燃躺回衽席上,看着狹小天窗外的夜色,眼前慢慢浮現出楚晚寧的身影,時而閉目不語,時而眉宇凌厲。

    當然,墨燃也想起過那個人蜷縮着熟睡的模樣,溫順又孤獨,像一朵因爲開的太高,而無人問津的春睡海棠。

    撇開仇恨不說,楚晚寧與他前世的糾纏實在深過了這世上的所有人。

    他從楚晚寧身上奪走了許多的初次,不管對方願不願意。

    比如初吻,初次下廚,初次掉淚。

    還有楚晚寧的初夜。

    要死,想到這個他就渾身發熱,血液奔騰着往下涌。

    與之相對的,他也給了楚晚寧一些他的初次,不管對方想不想要。

    比如初次拜師,初次哄人,初次贈花。

    初次對一個人失望透頂。

    以及,初次動心。

    是的,初次動心。

    他來死生之巔,第一個看上的人其實並不是師昧,而是楚晚寧。

    那天海棠樹下,那個白衣青年是如此專注美好,以至於第一眼看見,墨燃就覺得除了這個人,任誰來當他的師父,他都不要。

    可究竟是從哪一個須臾,一切都變了呢?

    究竟是何時起,他在乎的人成了師昧,而恨的人,成了師尊……

    他這幾個月仔細想了想,然後他覺得,應該就是在那次誤會之後吧。

    那是他第一次被楚晚寧罰抽了柳藤,十五歲的少年傷痕累累地回到寢房,獨自一個人蜷縮在牀上,喉頭哽咽,眼尾溼紅。背上的傷口是其次,最令他難過的是師尊冷冽的神情,天問落下,猶如抽打一隻喪家之犬,未曾有半分心慈手軟。

    他是偷摘了藥圃裏的海棠不錯,可是他並不知道那株海棠有多珍惜名貴,也不知道王夫人花了多少心血,等待五年,方纔盼來一朵盛開。

    他只知道,那天他月夜歸來,瞧見枝頭臥着一抹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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