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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不想喫豆腐(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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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你們聽說了嘛?玉衡長老觸犯了戒律,這三天都要罰跪閻羅殿呢。”

    第二天晨課,衆弟子云集善惡臺修行打坐。畢竟都是十來歲二十歲的年輕人,做不到心如止水,師父一不留心,他們就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楚晚寧受罰一事迅速傳了開來。

    昨天目睹了杖刑的弟子們毫不吝嗇地和別人分享着八卦。

    “哇,你們怎麼會這麼遲才知道?哦……原來昨天祿存長老帶你們上山採夜露花去了?好吧——那你們可真錯過了太多!昨兒傍晚,在青天殿,血肉橫飛,慘不忍睹,玉衡長老被打了兩百多棍!兩百多棍吶!棍棍命中要害!毫不留情吶!”

    那弟子每說一段,就整出一個特別誇張的神情。伴隨着周圍師弟師妹們的驚呼,別提有多得意。

    “你們對兩百多棍有數賬嗎?彪形大漢都能被打死,就別提玉衡長老了,當時他就受不住,昏了過去。這可把咱們少主給急瘋啦,衝上去就和戒律長老大打出手,說什麼也不讓人再碰玉衡長老一根手指頭,哎喲那場面——”

    他五官皺成包子褶兒,擠眉弄眼了一番,最後伸着根手指,左右搖晃,總結出三個字:

    “嘖嘖嘖。”

    立刻有小師妹花容失色:“什麼!玉衡長老昏過去了?”

    “少主和戒律長老打起來了?”

    “難怪今天早課沒有看到玉衡長老……好可憐啊……他究竟犯了什麼戒呀?”

    “聽說是一怒之下把委託人打了。”

    “……”

    這樣的閒言碎語時不時飄到薛蒙耳朵裏,死生之巔的少主脾氣完全繼承了他師尊,暴躁的厲害。可惜在討論這件事的不止一個人,善惡臺三五成羣,都在嘀咕着“玉衡長老受罰”云云,令他大感聒噪,卻又無計可施。

    這邊薛蒙額頭青筋直暴,那邊墨燃一夜沒睡,哈欠連連。

    薛蒙沒別處發火,就朝着墨燃惡聲惡氣道:“一日之計在於晨,你這狗東西,大早上的犯什麼懶!平日裏師尊是怎麼教你的?”

    “啊?”墨燃睡眼惺忪,又一個大大的哈欠,“薛蒙你喫飽了撐着吧,師尊訓我也就算了,你哪位啊,我可是你堂哥,跟你堂哥講話規矩點兒,別沒大沒小的。”

    薛蒙惡狠狠道:“我堂哥是狗,你要當就當吧!”

    墨燃笑道:“你這麼不乖,不把兄長放眼裏,師尊知道了該多失望啊。”

    “你還有臉提師尊!我問問你,昨天他要去戒律庭,你爲什麼不攔着他?”

    “濛濛,他是師尊哎,晚夜玉衡,北斗仙尊,你攔一個給我看看?”

    薛蒙勃然大怒,拔劍而起,劍眉怒豎道:“你他媽的叫我什麼?!!”

    墨燃托腮而笑:“濛濛乖,坐下。”

    薛蒙暴跳如雷:“墨微雨,我殺了你!!”

    師昧夾在兩人之間,聽着他們的日常吵鬧,忍不住嘆了口氣,默默地扶住額角,努力集中精神看着自己的書:“日月壺中灌,靈核初成時。天道窺不破,死生參與商……”

    轉眼三日過去,楚晚寧思過結束。

    按照規矩,接下來他面臨的是三個月的禁足期。在這段時間內,他不能夠離開死生之巔,且需要去孟婆堂打雜,以及擦拭奈何橋的廊柱,清掃山門前的臺階,等等。

    戒律長老憂心忡忡:“玉衡長老,說句實話,我覺得這些事情你就別做了吧。你好歹是一代宗師,做這種洗盤子擦地板的事情……實在是委屈的很。”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

    主要是老夫很懷疑你到底會不會掃地做飯洗衣服啊!

    楚晚寧倒是半點沒懷疑自己,規規矩矩地到孟婆堂報道去了。

    孟婆堂上至總管,下至僕廝,驚聞楚晚寧要來罰做苦力,紛紛大驚失色,如臨大敵。

    楚晚寧白衣翩躚,飄然而至。

    一張俊臉清冷平靜,不帶任何表情,如果給他腳下加片祥雲,臂間添個拂塵,大概和仙人也沒有任何區別。

    孟婆堂總管覺得很慚愧,很不安,他居然要馭使這樣的美男子洗菜做飯。

    楚晚寧卻沒有身爲美男子的自覺,他邁進廚房,冷冷掃了一眼衆人,衆人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

    “……”楚晚寧開門見山,“我該做什麼?”

    總管忸怩地捏着衣襬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長老覺得,洗菜怎麼樣?”

    楚晚寧道:“好。”

    總管大大鬆了口氣,他原本覺得楚晚寧十指不沾陽春水,可能不太願意做這種刷刷洗洗的事情,但其他的活兒不是髒累,就是需要些技術,他擔心楚晚寧並不能做好。既然楚晚寧乾脆利落地答應了去洗菜,那他就不用憂心了。

    事實證明,總管真是太天真。

    孟婆堂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楚晚寧抱着一筐碧綠青菜,來到溪邊,挽起衣袖就開始洗菜。

    這片區域屬於璇璣長老的管轄,偶有路過的璇璣門弟子,見到楚晚寧居然在洗菜,都嚇得磕磕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揉了三四遍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才驚愕道:“玉、玉衡長老——早,早啊。”

    楚晚寧擡眼:“早。”

    璇璣長老的弟子瑟瑟發抖,落荒而逃。

    “……”

    楚晚寧也懶得和他們囉嗦,繼續管自己掰菜葉,沖洗,丟回筐裏。

    他洗得很認真,每片菜葉子都掰開來,反反覆覆前前後後刷一遍。這樣做的後果就是——眼見着到中午了,一筐青菜還沒洗完。

    夥計在伙房內等的焦頭爛額,來回直繞圈子:“怎麼辦?長老怎麼還沒回來?他不回來青菜就不回來,那青菜炒牛肉該怎麼燒?”

    總管看了看日頭,說道:“算了,別等了,換成紅燒牛肉吧。”

    於是當楚晚寧歸來時,孟婆堂的牛肉已經出鍋,燉的酥爛入味,完全不需要青菜了。楚晚寧皺着眉頭,他抱着他的菜,頗有些不高興,冷冷道:“爲何不要青菜,還讓我去洗?”

    總管寒毛倒豎,拿帕子擦着額頭的冷汗,說出了一句讓自己後悔不迭的話:“這不是,希望長老親自做一鍋青菜燉豆腐嗎?”

    楚晚寧沒什麼表情,依然抱着他的菜,歪着頭沉默地思索着:“……”

    總管忙道:“如果長老不願意,那也沒關——”

    系還沒說出口,楚晚寧已然問道:“豆腐在哪裏?”

    總管:“……”

    “玉衡長老,您……懂庖廚之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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