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漓夜沒有將藥倒掉，相反，他在牀邊坐了下來，親自舀起一勺，送到楚傾歌的脣邊。
她的嘴脣一片泛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眼下一片淺淺的暗黑，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精神。
脆弱得彷彿隨時都會死去……
風漓夜心頭一緊，拿着勺子的手繃得緊緊的，差點將勺子捏碎。
巧兒站在一旁，愣愣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嚇到她了。”楚傾歌閉了閉眼，讓自己努力精神起來。
她道：“先出去吧。”
“公主……”巧兒鼻子一酸，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狠狠瞪了風漓夜一眼。
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離開房間。
房門被關上，房間裏頭，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楚傾歌一句話不說，低頭就着勺子，一口一口，將苦得讓人渾身繃緊的藥喝了下去。
直到她將藥喝完，風漓夜才把碗放下，卻不知該與她說什麼。
楚傾歌有些累了，想要躺下，他立即扶着她。
不料，這個脆弱得差點要暈過去的女孩兒，竟在他扶着自己那一刻，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風漓夜渾身繃緊，呼吸一滯，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
“你說過，你沒想過要我的命。”
楚傾歌聲音有些沙啞，以前就覺得纖細的身體，此時更加單薄。
風漓夜心頭泛過一陣酸楚。
她是不是真的被嚇怕了？
“如果你不高興，我便不再說和離的話，好麼？”
她靠在他的懷中，因爲沒什麼力氣，抱着他脖子的雙手，漸漸垂了下來。
卻在垂下去那一刻，被他一把握住。
手是涼的，很涼，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整個人也很軟，毫無力氣，軟綿綿靠在他的懷中。
“事實上，我也不是非要和離不可，只是怕留在國公府，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我寧願回公主府，自己一個人過日子，在那裏，我至少是安全的。”
“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甚至氣得將我鎖起來。”
風漓夜還是沒說話。
他確實很生氣，如今想來，如果那時自己沒有將她鎖起來，讓她離開國公府。
如今，她人便在自己的公主府，過着逍遙自在的日子。
又怎麼會受到這些折磨？
但他不願意說抱歉，因爲，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將她鎖在自己的地方，不允許她離開。
“世子爺，我不跟你和離了，你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你其實還欠我一個允諾，是不是？”
“你想要什麼？”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星星，他也會窮盡一生，將它們摘下來，送給她。
“我想要活着。”
楚傾歌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眼角的淚，終於滑了下來。
“世子爺，我想要活着，我不想死，你答應過可以給我一次允諾的機會，我要……我自己的命，求你。”
風漓夜握着她手的那隻大掌，一瞬間收緊。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竟然在他的身邊，活得如此卑微？
而他，竟是一手將她從天堂，推下地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