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大地空寂,一片寧靜。
腳下的紅色沙礫,數百丈外的大石,更遠處的石山,皆被如薄煙般的月華覆蓋,朦朦朧朧。
葉凡與老刀把子四人卻沒有這種寧靜的心緒,眼下絕對接近太初古礦了,立身在血色的沙石地上,幾人的心都快跳出了喉嚨。
名爲李德生與陳懷遠的兩名修士,身體在簌簌發抖,幾乎站立不穩,內心充滿了驚懼。
太初古礦,爲東荒七大生命禁區之一,兇名傳天下,自古以來,發生了太多可怕的事情。
“誰能救救我們,我真的不想死!”
“怎麼才能逃離這裏,老刀把子你有辦法嗎,道長你能找到出路嗎?”
兩人聲音發顫,近乎絕望,臉色蒼白如紙。
距離太初古礦已經不足百里,到達這個範圍,恐怕凶多吉少了。
“慌什麼,我們又沒有進入神礦中,現在不是還有八九十里嗎,趕緊退走還來得及。”老刀把子低喝。
“不是說遇太初必亡嗎,我們幾乎看到了,還有生路可言?”兩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張而希冀的望向老刀把子。
“那是因爲接近了太初古礦,我們距離還遠,有機會逃生!”老刀把子不想多說什麼,轉身飛奔,這個地方絕地不能久留,不然的話肯定活不長。
葉凡也是轉身就走,追着老刀把子跑了下去,他感覺最近實在背運,只是想遠觀太初而已,不想被黑色的旋風颳了進來。
李德生與陳懷遠面色蒼白,在後面追趕,他們兩人已經方寸大亂,失去了主張,被動的跟着老刀把子與葉凡。
葉凡與老刀把子四人一口氣奔出去五十里,這才停下來長出一口氣,可是緊接着他們又變了顏色。
“不對啊,怎麼還能夠看太初古礦!”老刀把子低聲驚呼。
葉凡也感覺不對勁,運轉神目眺望。
天地盡頭,星光如水,白茫茫一片,垂落向地面,匯向一個地方。
毫無疑問,那裏是太初古礦,與他們依然相距不過八九十里!
不安、驚懼、憤怒、悲慟等各種情緒從遠方波動來,幾乎感染了他們,與不久前一樣。
“怎麼會這樣,我們明明逃出來五十里了,距離爲什麼沒有變化?”
李德生與陳懷遠的臉當時就綠了,渾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外,幾乎每一寸肌膚都在顫抖。
“我們明明在向……相反方向逃,怎麼卻像是在繞着它轉?”
這個結果讓人發毛,四人心中全都無底了。
“我們不是還有命嗎,繼續逃!”老刀把子聲音低沉,抓着自己的旱菸袋,健步如飛,眨眼就衝出去數百米。
到了現在,李德生與陳懷遠真是連滾帶爬,腿腳非常不利索,摔倒了好幾次,才奔跑出去。
這也不能怪他們膽小,要知道自古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聖主折殞在此,相比起來,他們兩人實在不夠看。
葉凡心中也直犯嘀咕,此情此境,與源天書後半部的記載有些像,可惜那部分太深奧了,還不是他能夠啃得動的。
逃出去五十里後,幾人剛一停來,發現又與方纔一樣,依然沒有逃走,還是在繞着太初古礦跑。
“真是不可思議,我想不明白!”老刀把子有些發傻,跑動的時候,他發覺是在遠離太初古礦,一旦停下來就會發現,是在繞行,而非遠去。
他蹲在地上,掏出旱菸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一雙眉毛深鎖。
“老刀把子你還有心情抽大煙?”李德生哭喪着臉。
“快想想辦法。”陳懷遠焦慮不安,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葉凡現在可以確定,一定是源天書後半部所記載的那種狀況,神源形成了“場能”,扭曲了空間,干擾了時間。
這種情況最爲可怕,不是刻意爲之,而是神源自然滋生的,幾乎等若改變了這片天地的“規則”與“秩序”。
現在,他們的處境還算好,並沒有走到危險地域,不然的話,若是觸動未知的天地法則,可能是毀滅性的。
“道長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李德生希冀的看向他。
陳懷遠也湊了過來,道:“小哥你要是能想辦法帶我們出去,我必有厚報!”
“我只看出了一點端倪,此地太繁奧了……”葉凡說的是實話。
出現擾亂這方天地的場能,是因爲神源不止一塊,源力相互作用,自然滋生,可以看出。
可是,如果還有其他因素,那就難以預料了,除非源天師親至。
“太初古礦,內蘊神源,多半早已通靈。”老刀把子在旁嘆氣。
“這樣的話,就更麻煩了,可自行演化殺局,會生出無法預料的恐怖後果。”葉凡蹙眉。
比較糟糕的是,這些都是流於表面的猜測,沒有人知道那裏究竟有什麼。
“我們繼續逃,看看能否找到辦法。”葉凡站起身來,他想在這片地域丈量一番。
就這樣,四人再次開始飛奔。
一個時辰後,李德生與陳懷遠,幾乎快口吐白沫了,癱軟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個“五十里”,始終未能遠離。
“怎麼會這樣……”兩人呼哧呼哧喘氣,近乎虛脫了。
“此地的神源該不會是封有活物吧。”老刀把子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自語。
葉凡沉默,這種機率很大,且封有的種族肯定厲害非凡,爲此地又添了一個變數。
“我聽人說,古礦中滋生出了聖靈,就是大成的東荒神王進去都要殞落。”
“還有一種說法,裏面存有仙族。”
李德生與陳懷遠也坐在地上這樣說道,跑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汗如雨下,已不是那麼恐懼了。
這些說法,都是表面上的,真正的隱祕沒有人知曉。
所有這些傳說,完全可以稱爲一個“引子”,按照《源天書》後面的記載,可以衍生出十數倍的恐怖推測。
葉凡僅觀研《源天書》後期少部分,通過眼前所見,就對太初古礦生出了無盡敬畏。
初窺“引子”就已如此,真正的端倪並未看透。
按照他的推測 ,縱然是悟透源天書,也不見得能夠弄明白太初古礦的“正文”。
這裏,恐怕遠比想象的可怕,多半有驚天的隱情。
不然,爲何連真正的源天師都不敢進去?張家的初祖,堪稱一代奇人,卻無可奈何,終一生也沒敢進太初古礦,視爲生平大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