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救我！”醒來的千色堂主猛地坐了起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後頸。
被殷念徒手生撕開後頸扭斷脖子的感覺還殘留在皮膚下。
刺痛深入骨髓。
千色堂主大口大口喘着氣，像是快要被溺死的人一樣絕望又貪婪的大口呼吸。
緩了好一陣後，她纔將顫抖的視線落在白尋身上。
“大？大人？”
“清醒過來了嗎？”白尋背後是一座座神情各異的金身。
“我怎麼會？”千色堂主混亂的思緒慢慢歸攏，猛地臉色一變。
噗通一聲朝着白娘娘的方向就跪了下。
“是屬下無能，竟然輸給殷唸了。”
白尋慢慢站起身，“你輸給殷念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況且當時我也被困在圓盤裏，救不了你。”
千色堂主聽了這話眼睛猛地就紅了，頓時就將頭叩的更低，“請您別這麼說，都是因爲您，我才能……”
“千色。”白尋打斷了她的話，伸出手將人扶了起來，“你能活下來，不是因爲我。”
“是你身體裏的七生心在保着你。”
“只是千色，你不是答應過我的嗎？”白尋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要保護好你的性命，你的七生心，現在只剩下六生了吧？”
七生心。
真正的保命底牌。
萬萬裏挑一的變異體。
“你的先祖中有傳說中的失落獸族，七生天鳥的血脈，人族和獸族的結合下，說不定萬代輪迴才能出這樣一顆七生心。”
“當時我救下你的時候，就說過這句話吧。”
白尋的眼神看着有些可怖，似乎並不像是在歡迎一個死裏逃生的人回來，“不要因爲自己有一顆七生心，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覺得反正可以涅槃重生七次。”
“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
白尋垂下身子，他雖然看着面龐還非常年輕。
可隨着他垂首的動作，鬢邊散下來的發裏都夾雜着幾根白絲。
“當時我牽着你的手，把你從你那靠出賣你的身體獲利的畜生父親手上救下來的時候，你親口答應過我的不是嗎？”
“你說，你會珍惜我救下來的這條性命。”
千色堂主跪在地上，消瘦的脊背上骨尖有明顯的凸起，就像是她那明顯畸形的前半生。
隨着白尋的話，她又回憶起了自己的出身。
大概是因爲七生心的關係，她的恢復能力比其他人都要好一些，但也就是一點點。
可足夠了。
足夠讓她那個畜生爹，將她賣出更高的價格。
更高的價格自然值得更殘忍的對待。
在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她甚至想過去死。
只是還沒等她實施，白尋就從天而降。
他輕描淡寫的一劍將那個男人的頭顱割了下來，遞到了她面前。
他說，她有一顆七生心。
而且天賦很不錯，好好修煉能成爲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並且讓她珍惜自己的姓名，她當然會珍惜。
那是他救下來的人生。
沒有他，即便是七生心復活她七次。
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再一次舉刀往自己的脖子上砍去，因爲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世界，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地方。
那位高高在上的母樹，她的視線總是不會往下看。
像她這樣低到塵埃裏去的人。
是死是活不會有人在意的。
但是白尋是第一個讓她珍惜性命的人。
他是不一樣的。
“大人，我……”
一滴滴的眼淚從她驚慌失措的臉上滑落下來。
“千色，我很失望。”白尋眉眼裏是壓不下的煩躁，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盯着她，“你對我是不一樣的。”
“爲什麼你不能好好珍惜你自己呢？”
“爲什麼要挑釁芽芽，挑釁殷念？”
“芽芽會忍你，殷念會嗎？”
千色堂主被說的啞口無言。
“芽芽是我的女兒。”
“也是我在這世上割捨不掉的人。”
“你若是非要和我的芽芽比個高低……”他眼底凝聚起風暴，冷漠刺骨的視線讓千色堂主渾身打顫。
不等白尋將這話說完。
千色堂主已經滿臉驚懼的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腰，“我錯了，我不該去和芽芽叫板的。”
“是我不自量力。”
“白尋，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別丟下我，我不想離開這裏，這裏是我的家啊。”
是他讓她無處可去的靈魂有個棲息地。
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這裏。
千色堂主哭的悲切。
良久，白尋纔在她的頭髮上輕輕摸了兩下。
她像是一個終於得到了安慰的孩子，一下放鬆了一下。
“千色。”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千色堂主拼命的點頭。
“接下來的半年內，你要將自己的實力再提升一個層次。”
“可以做到嗎？”
千色堂主再度用力點頭。
那些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堂主都死了，自然她該多出點力，新人又不夠強，娘娘現在的處境很不好，她得幫他纔行。
“你休息吧。”
白娘娘將人從自己身上輕輕扯開，“我去外面看看。”
外面騷動不斷。
那龐大的虛影還在不斷試圖往外延伸，也在瘋狂撕扯着那個小屋子。
直到白娘娘走進了那小屋子。
身軀僵硬站在窗前的芽芽才轉過身看着他。
芽芽頭頂的四片葉子正徐徐展開。
她一句話都沒說，背後無數枝條直接纏向了白尋。
但白尋很瞭解芽芽，又曾經和母樹一起那麼長時間。
對她的攻擊也更是瞭如指掌。
芽芽的攻擊比起母樹來還很稚嫩。
白尋輕鬆的就制住了她那些枝條。
“芽芽，喫飯了。”
白尋提着一個食盒。
食盒打開，是一盤滿滿的藥丸。
血肉腥味從裏頭散發出來。
瞬間刺激的芽芽眼睛血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