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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4章 神明的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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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殷念趴下去看他。

    他已經擡起了頭,正是白娘娘那張臉!

    只是看起來更小了。

    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

    他的眉眼還沒有完全張開,與成年後的雌雄莫辨比起來,更少了幾分鋒銳。

    他的嘴脣上還有紅色的口脂,像是被人用力塗抹上去的,在脣上有深有淺。

    擡起頭的時候,甚至一下子都沒能讓殷念聯想到後頭那呼風喚雨,心狠手辣的白娘娘,他瑟瑟發抖的像個可憐的快死掉的獸崽子。

    可殷念還是忍不住繃緊了臉。

    肉包死的時候。

    比他這副模樣還要小。

    躺在地上的白娘娘被一根伸出來的枝條提起來,慢慢的扭到與母樹齊平的位置。

    殷念也隨之看見了母樹的臉,臉還是一樣的臉,畢竟是天地靈物。

    只是怎麼說呢,明明還是那張臉,但看起來就是比殷念所知的模樣要稚氣純粹許多。

    “小孩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敢進來。”母樹微微昂着下巴,打量着他。

    她語調微微上揚,是被驚擾後的不悅?

    好像不是的。

    殷念聽着,覺得她好像覺得挺開心?又要壓制住這種開心。

    母樹晃盪的腳都不動了,她後知後覺的收回了自己的兩條腿,盤腿繃起臉,故意抿緊脣,像是在模仿寺廟裏寶相莊嚴的神佛。

    殷念還是第一次在母樹臉上看到這麼多變的神情。

    忍不住彎脣笑了起來。

    她提着的人卻一動不動,眼珠子都不轉一下。

    了無生氣一般。

    那件寬大的女袍鬆鬆垮垮的束在他身上,更顯得他衣袍裏的身軀瘦骨嶙峋。

    “喂!”母樹不滿的晃盪着手上的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敢不回我的話?”

    他終於動彈了一下。

    仰起頭看清楚了對面的人,彷彿是被刺到了眼睛,殷念看見他露出了惶恐又自卑的神情。

    飛快低下了頭,“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叫白尋。”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到這裏的。”

    “她追打我,我就……”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眼中迅速呈現出一種灰敗的神采,不願也不敢再往下說,有種認命後的頹喪感。

    可母樹好像覺得這挺有意思的,“誰追打你?”

    “沒有誰。”被她提着的人飛快的否定了自己方纔的說話,“是我……走錯路了。”

    母樹一下就變得興致缺缺起來,她伸出了一根枝條。

    白尋下意識擡起手擋住了自己的身子,輕輕顫抖着。

    他認得母樹。

    這是守護他們的神明。

    這樣尊貴的人,被他這麼骯髒卑賤的人衝撞了,他會死嗎?

    白尋迷迷糊糊想着。

    也好。

    他嗅到了花香,死在這樣的地方,也算是對他這種人的恩賜了。

    可沒想到,這枝條卻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狠狠鞭笞她。

    反倒是從自己的枝條上薅下了一片翠綠色的葉子。

    她想了想,似乎是覺得有點兒多了,又對半撕了一點,再撕了一點,然後才放在這小孩面前。

    “喫吧。”

    “今日跑到我的領地上來了,算你運氣好。”

    那四分之一的葉片,對比她鬱鬱蔥蔥龐大的樹冠來說完全微不足道。

    可殷念卻看見白尋猩紅的眼睛和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捏緊了身上的衣袍,大概是因爲這一幕太令他覺得不可置信,所以勇氣就從昏昏漲漲的腦子裏不知死活的爬出來了。

    “您!”他聲音有些走調,激動的發抖,“您爲什麼救我?”

    母樹繼續轉過身對底下的花兒澆水,她給它們澆水,給這個小孩葉子,在她眼中彷彿是一樣的事情。

    “因爲你是我的子民啊。”母樹頭也沒回,“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我的子民。”

    他用雙手託舉着那小不如小指頭大的葉片,彷彿託舉着自己可憐醜陋的靈魂。

    “可我,可我這麼的不堪。”他有些難堪的縮了縮自己的身子。

    低頭看着唯一算得上完好的女袍,和怎麼擦都擦不掉的口脂。

    還有自己被弄的亂七八糟的臉,“我這種,這種不男不女的怪物。”

    他肩膀發抖。

    “你不是男人嗎?”母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她是母樹,縱然和殷念認識的母樹性格不一樣,但在她的領地之中,自然沒有能瞞住她的事情。

    她不至於男女都辨認不出。

    “是。”白尋臉色蒼白,“可我是男人,還穿着,這種,這種衣服。”

    他似乎很想將那衣服扯掉。

    可扯掉後,他很多地方就裸露了,更不堪,不敢污了神明的眼睛。

    母樹遲遲沒說話。

    這讓他非常不安,他的頭一直低着,可在強烈的不安中,還是仰頭小小看了一眼,這一眼就正好對上母樹古怪的看着他的目光。

    “那又怎麼了?”

    母樹是真的不理解,“天道規則裏,沒有說男人不可以穿豔麗的衣裳,塗抹漂亮的口脂的。”

    她想了想,再三確定後,從容道,“天道沒有不許,是誰在不許?”

    “你又不會因此遭天譴。”

    她突然擡手,那些澆灌花朵的水珠換了個位置,全都落在白尋的臉上。

    將他臉上那些古怪的粉和泥洗乾淨後,露出了一張蒼白卻漂亮的臉。

    是個模樣很好的孩子。

    那紫色的衣袍寬大的籠罩在他身上。

    過分瘦弱的身軀,看起來可憐的眼神。

    殷紅的脣上抿着露珠,他悄悄的舔了一口,甘甜無比。

    這是神明賜下的恩惠。

    “你長得很好看。”母樹就事論事,她平等的看待自己眼前的一切,“你生的和我花園裏的花兒一樣漂亮。”

    “況且,男人又怎麼樣?女人又怎麼樣?”

    上一刻還用平等眼神的神明突然帶着幾份狡黠的意味,彎起了眼睛。

    “我是天地靈物,生來就沒有性別,我想是男人就是男人,我想是女人就是女人。”

    “可我喜歡女人。”她確實選擇了變成一個女人。

    “我喜歡聲音好聽的,用最漂亮的顏色能襯起來的姑娘們,他們跟我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變成月牙兒,做的飯菜也好喫,刺繡也漂亮,學靈術也很認真。”

    “她們都和我花園裏的花朵一樣。”

    神明低聲說着自己的悄悄話。

    傾訴了自己一點點的小偏心。

    “比起男人,我本來就更喜歡小姑娘啦。”

    “我會保護像花朵一樣的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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