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念被她用力的推了一把，可殷念卻沒有被她推的往後走去。
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嗅到了氣味跑出去的憎怨凝體。
“你們的憎怨體，看起來攻擊力不弱。”
阿盧又推了殷念一把，語氣變得更加着急，“是不弱，但太陽快升起來了。”
她眼中有焦慮在翻滾，“一旦太陽昇起，憎怨分體就會藏起來。”
畏陽？
殷念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請神冊上那些墮神。
墮神們倒不是憎怨體，而是他們替人完成心願後，會被憎怨之力纏身，比起白日他們自然也更喜歡晚上，但沒有這些增援分體這般畏陽。
“憎怨之力。”
還有沐鳳兩家奪取天賦的能力。
這些稀奇古怪的陰毒之法，再次出現在白娘娘的領地，甚至比殷念之前所遇到過的更惡毒或許可以說更完善強大。
她不覺得這是巧合。
正如之前那賀瘋，將那些小領域聯合起來耍一樣，白娘娘他們控制的那些子樹領地一樣，誰能保證，萬域不是在這幫人的腐蝕之下存活着的呢？
即便沒有直接關係，但鳳家和沐家與蟲族有勾連。
而蟲族和白娘娘又是合作關係。
指不定那些陰損的法子就是蟲族從白娘娘這邊拿到，再教給鳳輕她們的呢？
畢竟要馬跑，也得給馬喂草不是嗎？
殷念腦中的思緒慢慢清晰了起來，可還是差一點。
那就是，白娘娘爲什麼要這麼做，沒有理由，這些事情就無法串聯起來。
而且，白娘娘那邊的人肯定也知道，將屍身拋到萬尖山，這些屍身的變化，卻依然在不斷的繼續着這一行爲，這又是爲什麼？
“殷念？殷念！”
阿盧見她竟然一臉沉思樣兒半點都不害怕，顧不得那麼多，抓起殷唸的手就要帶着她跑。
“現在我們的憎怨體往東邊去了，看來那些人是從東邊過來的，我帶你從西邊走，你們……”
她的話頓住。
殷念沒有跟着她一起跑，反倒是一把回拉，扣住了她的手。
一片濃郁的夜色裏。
她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眼睛像被清水洗淨了一樣。
“祖奶奶。”
“不用跑。”
“他們來了也挺好的，省的我找上門去了。”
明明現在阿盧仍然有飽滿的戰力，而殷念卻是重傷，可卻是殷念在安撫着阿盧，“別害怕，我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
“可你受了很重的傷。”阿盧皺眉，“你的自愈能力很強，但再強的自愈能力，也經不住持續性的消耗和重創。”
“還有元辛碎。”阿盧並不贊同殷唸的做法，“他還沒醒過來，就算他能馬上醒過來，你衝出去了，他肯定也不願意乖乖躺着的。”
“你們現在離開，說不定還能爭取到療傷的時間。”
看得出，阿盧對白娘娘等人的忌諱。
殷念有點明白憎怨分體爲何會從這些人的原身脫離了。
飽受折磨後的身軀，就像是哨聲下被虐待一生的狗，當看見那些人，聽見他們的聲音，她們就會忍不住發抖，下意識恐懼，籠罩在心頭的陰影不是那麼好扯開的。
殷念被折磨十八年，做噩夢時還不能脫離。
更何況阿盧他們可能被折磨了數百年，看不見半分希望的折磨，殷念自覺自己和阿盧她們是沒辦法比的，因爲殷念知道自己十八歲的時候會覺醒天賦，她就是靠着這一點‘希望’苦苦咬牙支撐。
可阿盧她們呢？
想來是非常絕望的，恐懼在絕望裏滋生，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對他們的恨意，卻一點點疊加。
於是有了憎怨分體，帶着復仇的決心，將自己與那幅帶有陰影的身軀分離開。
殷念轉動着自己的手腕，從容又鎮定的拉上了阿盧的手，“相信我。”
“我不會做找死的事情的。”
“既然你們的憎怨分體已經在這裏存在很久了，想來他們也知道這地方不能輕易過來。”
“但還是過來了。”
“着急的是他們，而且，只是抓我和元辛碎而已，以他們那謹慎至極的性格，必定不會傾巢而出，來的恐怕都是先鋒隊。”
“方纔！”殷念轉過身，眼睛晶亮的看着阿盧道，“你們的憎怨分體說了，他們需要進補，對吧？”
阿盧愣愣點頭。
其實她們都不怎麼喜歡自己的憎怨分體，分體已經善惡不分，腦子裏只有復仇一個想法了，爲了完成復仇，他們會不擇手段。
可殷念看起來好像還蠻喜歡他們的？
阿盧的腦子如今思考不了太多的事情，更多的時候，她都是依靠本能在做事情。
活死人也不是真的無敵了。
身體被徹底損毀，她的意識也就徹底消失了。
而且，就算身體沒有被損毀，時間久了，她的意識也會消散，她是因爲白娘娘等人下的藥變成的活死人，和之前萬域將領們心甘情願活祭自己不一樣。
那藥到底藥效有多久，她也不知道，反正萬尖山已經有許多同伴倒下去變成了真正的屍體了。
而她算是當時同一撥被送出來的屍體裏堅持的很久的了。
“啊！！”
前方傳來慘叫聲。
牽着阿盧，殷念即便是走在迷霧中，也能看清楚面前的景象。
那些迷霧是針對‘入侵’者。
而牽着阿盧的殷念很顯然不在‘入侵者’之列。
迷霧能大大影響夜行隊的五感。
殷念看見阿盧的分體衝到了一個男人面前，她的手指化成了細長的爪形，嘴中帶着尖嘯聲，手指就已經插入了那人的喉嚨裏，深深撕開後，一口咬住了那人噴涌而出的能嫩肉，開始大口大口的吸血。
而隨着新鮮血液的灌入。
不只是分體，殷念還能感覺到旁邊的阿盧臉色都好看了起來。
活人的生氣注入了阿盧乾涸的身體裏，她蒼白凹陷的臉頰都變得稍稍飽滿了一些。
而殷唸的感知是最明顯的。
她站的很近，阿盧身上是有氣味的，屍味兒。
可現在，這股氣味兒越來越淡。
她看起來好極了，如果忽略那些虛假的手腳的話。
而那邊，阿盧的分身將一人吸成乾屍後，突然痛哭起來。
“喫到了！”
“第一次喫到！我餓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