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唸的認知在這一刻被推翻了。
她其實想不起很多事情，可當‘蟲子’的記憶卻清清楚楚。
“別胡說八道。”殷念冷着臉，將扒着她腰的小孩兒抖下去。
她心中只有片刻的猶豫，但很快又堅定起來，“我知道，你們妒忌我的天賦，眼饞我的實力，想要哄騙於我！”
雙影子和元辛碎兩人齊齊哽住。
“她這個樣子，看來是真的不認識我們了。”雙影子顯得格外悲傷。
整個人都軟趴趴的塌下來。
元辛碎一手提着時不時想要往外衝開突襲的殷念，一邊還控制着精神力將這龐大天坑中肆虐的精神力擋開。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時不時有精神力無孔不入的鑽進來，將殷唸的衣角都割開。
難怪母樹說除了嫡系的人誰都進不來。
這些洶涌的精神力浪潮在元辛碎眼中，是能看見流動的紋理和走向的，這很顯然是獻族主支纔會有的天賦，這個世界在他們眼中，靈力和魔元素都沒有什麼不同，唯有精神力，就像是黑夜裏唯一的一盞燈塔。
那是天生就屬於他們的才能。
元辛碎帶着殷念一路往更深處走。
他鼻尖前聞到了很多氣息。
同出本源，卻已經腐爛生臭的氣息。
而隨着越來越深入。
他耳旁也傳來了陣陣低聲竊語。
有的是慘叫聲。
求饒聲。
孩子的笑聲，老人的悲鳴聲，無數聲音都混雜在一起，像是沉而悶的罩子狠狠將他整個人困住，同源的憎怨之力如沼澤泥淖，隨着他的每一步，還黏連在他的腳上，使得每一步都變得無比沉重。
可他抱着殷念往前走的速度卻依然沒有減慢。
越往深處走。
這些聲音就變得越清晰。
甚至元辛碎還能逐漸聽出一些聲音都模糊成句了。
“咕嚕嚕……抱着女人……”
“漂亮女人，他喜歡。”
“是我們的人，爲什麼捆着女人？”
“是人族，嗯，魔族？都是壞種族！”
“滋滋，趕出去，滋滋。”
那些聲音彷彿觸到了某個開關一樣，瞬間沸騰了起來，變得一聲比一聲更加帶着厭惡。
“出去！”
“人族的孩子！”
“他們都是叛徒！”
“你爲什麼帶她過來！”
這些聲音一聲比一聲更清晰。
撲面而來的惡意讓元辛碎再難保持之前的速度。
雙影子的臉色也越來越沉，雖然母樹之前就說過，很可能裏頭對他們會不太友好，可沒想到這份不友好，先對着殷念爆發了過來。
雙影子將自己整個身子都覆蓋在殷念前面。
還伸出兩隻手捂住了殷唸的耳朵。
元辛碎低頭看了她一眼。
心中有點難受，這是他的祖陵，是他慘死的族人們，若說心中毫無觸動是不可能的。
曾經他守護的東區不喜歡殷念，排斥殷念。
現在他的祖陵也是。
如果他們還活着，他就可以告訴他們，殷念和所有人都不一樣，她不是他們口中那樣的人。
可他們死了。
只剩下怨念執念。
殷念身邊的人都對他抱有善意，可他身邊的人卻極少數待殷念好的，在東區也好，在陵墓也好，殷念得到的都是惡語相向，元辛碎越發抱緊了懷中的人。
卻發現殷念不像之前那麼鬧騰了，她安靜的有些詭異。
元辛碎心口一跳，是因爲聽了這些話？
“念念？”他試探着低下頭，雙影子的手如何擋得住這些鋪天蓋地的兇言。
殷念仰起頭，眉頭緊皺，死死盯着她，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元辛碎只覺得心中酸脹，半晌道：“他們離世了，因爲離世時死的太慘烈纔會這樣的，你別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殷念垂頭不語。
雙影子也急了，連忙道：“你不要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
一大一小都擔憂的看着她。
殷念有些乾裂的脣微微動了動，仰起頭看着元辛碎，“你。”
她微微皺眉，又看了看雙影子。
良久之後，纔在上方鐘乳石滴答一聲流下一串水珠的砸濺聲中，用一種壓的很低的氣音問：“確定你的小孩兒之前說的沒騙我吧？”
雙影子：“……”
元辛碎：“……”
周圍反對她進來的罵聲都消停了。
殷念打結的眉頭鬆開，“肯定是騙我的，男人怎麼能生孩子呢？”
但很快，鬆開的眉頭又糾結成毛毛蟲，“可我方纔仔細想了想，我既然已經是天下第一了，這世上最強了，讓一個男人懷孕這種區區小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死寂環繞着這片土地。
殷念一邊說，還一邊擡起頭悄悄往元辛碎那頭看一眼再看一眼的，“而且，我方纔仔細思考了一下。”
“你長得確實對我的胃口。”
她想要的男人。
肯定得搞到手。
她又想不起以前的事情，這一點很怪異，爲什麼會想不起？
一定是有人嫉妒她的實力，暗算了她！
“可我看這個小崽子同你很像，同我卻不怎麼像。”殷念一雙眼睛立刻眯了起來，就像是打量着時常往外跑好不容易回家後卻說自己懷孕了的妻子的綠頭丈夫，“你確定，這崽兒是我的？”
……
“你確定，不進來休息嗎？”阿桑看着面前所有站在母樹身邊不願意挪動腳步的異族人，忍不住出聲說，“看這個天，等會兒是要下雨的。”
銀髮老太微微頷首，臉上還是沒什麼神情，“不必，多謝你的好意。”
“只是我們的孩子恐怕不適應與外人同處一室。”
不僅不適應。
他們站在銀髮老太的身後衝滿了警惕感，更嚴重的則是滿眼的厭惡。
這眼神讓三族的人都不太高興。
忍不住就要刺上幾句：“是是，我們都是外人，可我們人多，你們不防走遠一些，免得沾了我們這邊的污濁之氣！”誰還沒點脾氣了？要一直慣着你？
銀髮老太聞言看了過去。
她也不發怒，而是仔細端詳着這人的眉眼。
看完了突然露出一個笑：“白林地王家人，你是主支還是分支？”
那人嗤笑一聲，“分支，怎麼？分支不配和你說話？”
“看來你家的主支確實死絕了。”誰料銀髮老太張口就是戳了人家的痛點！
整個白林地王家分支的人都站了起來，臉色漆黑：“老太婆！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