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元辛碎盯着三人露出一個笑容，滿臉的黑鱗讓他看起來像個鬼一般，“你們想必是恨上念念了，往後就是陌生人了，對陌生人，我們念念說了，不得不防。”
“一旦往後你們對我的家人，朋友，動什麼歪念頭的話。”
“相信你們會體會到什麼叫五馬分屍之痛。”
“別這麼看着我，比起你們做的，我不過你們的十分之一罷了。”
他聲音平靜，“好歹三位是神王，如今人族頂尖戰力緊缺，你們這麼多年都沒有爲東區做什麼，如今總要爲了東區而戰。”
他的精神力是永遠不會閉上的眼睛。
他會看着這些人上戰場。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諷刺笑意，“爲了東區，爲了人族，請三位接下來在應對蟲族的戰場上，不要吝嗇你們的血肉。”
“畢竟……一切都是爲了大義，這是你們教我的不是嗎？能者多勞，能者，要死在最前鋒。”
在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元辛碎道：“相信三位一定會站在所有東區戰士身前，抵擋下一隻又一隻的蟲族。”
見白鬍子老頭似乎有話要說。
元辛碎直接用精神力封了他的嘴，“別說不願意去這樣的話，你們教過我，沒用的人，自私的人，還不如去死。”
“你們想死在戰場上，還是死在這裏？”
說他六親不認也好，是畜生養不熟也好。
只有真正體會到‘家人’這一詞的重量，他才知道自己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
徹底的處理掉這骯髒又噁心的過去後，他要和念念一起好好活下去。
……
西區，密室內。
重滿桌上的通訊靈玉亮了起來。
他用手將這塊靈玉捏起來，擺了好幾下才讓靈玉那頭傳來了聲音，他不習慣用這東西。
“大人！殷唸到段天門了！”
那邊聲音急促又壓的低低的，像是怕被誰發現了一樣，“她竟真的有法子！那些種苗起死回生，現在這裏的弟子可高興了，怎麼辦啊大人？”
重樓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臉上的皮裂成一塊塊。
猙獰蟲頭滋滋的往外冒着綠汁。
“來人！讓我族勇士都準備好！”他拍桌而起，半刻停留都沒有。
“隨我前去段天門！”
……
“殷念姑娘。”沉閻一撩衣袍，在殷念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了。
“我有一事相求。”
殷念緊緊站在原地，也不接沉閻的話，只是眸光淡漠的看着他。
“請姑娘替神骨開光。”他要將殷念請到自己的空間中，也就是不讓辣辣它們聽見。
從他羞愧的神情中，能充分看出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定是損己利人之事。
或者說，是損殷念，利全局之事。
殷念遲遲不搭話，沉閻咬牙道：“我知道你定然覺得很憤怒，又害怕，抱歉殷念姑娘，我騙了你，爲神骨開光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主神該是全人族的主神，而不是某個人的丈夫，某個人的孩子，亦或者是誰的朋友，主神是公正的，不會偏心任何一人。”
“神骨上刻着的名字，是主神的弱點，是不該存在的人。”
“主神生來擁有極強的天賦，同時也兼得無心道，無心道是對他的歷練。”沉閻之前從未對殷念和元辛碎說過這些，對無心道的事情也是一直裝傻。
“沒有取得神骨的主神，便是不得天道承認的主神，而壓制不了無心道的主神，連取得神骨的資格都沒有。”
“無心道是對他自己的考驗，而取得神骨的考驗，本該由我們四宮位的滿月神一起考察。”
“可你知道，如今人族早已不是當年人族，分崩離析，大敵在外，什麼考驗都統統要滾一邊兒去！”沉閻狠聲道，“我們需要他的力量，人族需要一位領頭人，真神們需要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走出來。”
“殷念姑娘，您是天道最後立下的一道檻。”
“主神不能有偏愛。”
“你若是還在，主神便永遠不能剔骨換髓。”換而言之，她活着，便不行。
“這副神骨，永遠融不到他的身體裏。”
說到這裏，沉閻的聲音都微微顫抖起來，“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
“姑娘大仇未報，你的家人朋友還在等你出去，可哪怕是爲了你的家人朋友，必要的犧牲是要的。”
“況且，無心道只要存在，便是無解之題，他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安寧，只有將神骨與主神相融，無心道纔會自然消失，哪怕是爲了你愛的人，這一步雖艱難，卻也必須走。”
“你也看見了，如今的我們，怎麼能匹敵蟲族？上一次的慘敗便是最好的證據。”
他深深跪地叩頭，“請求姑娘，以大局爲重。”
“自然，我欺騙了姑娘你，還恬不知恥的提出這種請求，自也有我要付出的代價。”
沉閻直起身子，指向了自己的眉心，“姑娘若是答應這一請求，大可在爲神骨開光前一劍刺死我，我死而無怨。”
這話一出。
方纔一直沒說話的殷念終於開了口，“一劍刺死你？不怕我刺死你後也不自盡，不爲神骨開光了？”
沉閻垂着頭：“不會，你不會的。”
“呵。”
殷念往前走了兩步，繞着這空間道：“你將我單獨拉過來，是爲了不讓我的靈獸知道，爲了讓我自己拿主意。”
“因爲我能明白你說的話，我死了，睡睡成爲主神，解開真神們的禁錮，我們人族便有一戰之力。”
“而我的睡睡，再也不會因爲無心道遭到生命威脅，還會實力暴漲，率領人族與蟲族爭鬥。”
“我的家人，在人族勝利後，想必也會因我的付出受益。”
“而整個人族，都會因我的退讓，獲得一線生機。”
現在她搖搖站在天平一端，對面是人族所有人，包括她的愛人家人，而天平這一頭，就只有她孤身一人。
“沉閻。”殷念突然提起龍刀猛地朝着他的喉嚨砍去。
沉閻竟是動也不動，甚至臉上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
他知道，若是殷念殺了他，便是同意他的請求了，而殷念絕對不會食言。
只聽噗呲一聲。
龍刀直接斬入他身體裏，卻不是他以爲致命的喉嚨，而是肩膀一側。
沉閻‘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看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滿眼愕然的看着殷念。
“我告訴過你的吧？我的性命很珍貴，我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我家人捧在手心裏的珍寶，在我是某個人的愛人，孩子，朋友之前，我亦是我自己，我明明警告過你了。”
“這一刀你得受着，我救你，你卻欺瞞我，我很傷心啊，沉閻。”話雖這麼說，但殷念臉上甚至沒有出現歇斯底里的憤怒，她一雙眼睛裏燃燒着靜火，悄無聲息的燒了出來。
“我敬佩你的決心。”
“但是我拒絕你的提議。”
“這世上，只有我自己心甘情願的付出，沒有人可以摁着我殷唸的頭逼我同意。”
“你若不服，便死在這兒。”
“天道不服，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