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怪？”天龍域主的聲音瞬間高了一度，“你說什麼？一個月？全部殺完？”
天龍域主真的懷疑殷念是不是在說夢話。
他神情嚴肅，還忍不住用力嚥了一口口水，“殷念，我知曉你現在可能壓力太大，迫切的想要改變什麼，但咱們還得一步步來吧？越是這種時候越着急邁大步子就越容易摔倒！”
“安帝，你也說兩句啊。”天龍域主扯了扯安帝的衣袖。
雖然如今殷念實力成迷，安帝說不得還不一定能打得過殷唸了，但安帝是殷唸的師傅，別人說不得的事情，安帝自然是可以說的。
安帝若有所思，看着殷念問：“你有幾成把握？”
殷念舔了舔脣角，堅定道：“若是那些人不出手干預，大家修煉的速度快的話，至少六成把握！”
六成已經很高了。
安帝也明白現在不是猶猶豫豫的時候，當即拍板道：“你去安排。”
天龍域主瞪圓了眼睛，怎麼就安排了？
“對了，阮傾妘呢？”殷念突然想起來，“本來說好我護法的，不過我信她，肯定已經成爲王師了。”
殷念是真的沒擔心阮傾妘，阮傾妘是那種只要給一線機會就能完美握住的人。
她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看見阮傾妘。
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麼，是受傷了嗎？”
她不問還好。
一問畫萱等人就露出了難過的神情。
殷念心底‘咯噔’一聲，“出什麼事了？”
外面小十還在哼哧哼哧揮刀。
冷不丁旁邊的蛇妮兒湊過來，壓低聲音道：“她這麼對你，你就不煩她嗎？”
蛇妮兒這段時間也不捱揍了，日子過的好，就又開始蠢蠢欲動，“我也煩她其實，我們兩個可以聯手，怎麼樣？好好治治她，內外接應，豈不美哉？”
小十揮劍的動作一頓，那雙像極了殷唸的眼睛頓時就盯着蛇妮兒上上下下仔細的瞧。
蛇妮兒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身上的鱗片都不由自主的豎起來。
“怎麼不吱聲？給個準信啊。”蛇妮兒稍稍提高了音量壓過了自己那點不適。
誰料提着刀的小十尚未開口。
就聽見‘嘭’的一聲響，殷念如一陣風一樣衝出來，一手抓着元辛碎，一手過來的時候一把抓起了揮刀揮的滿身汗的小十厲聲道：“都跟上！”
蛇妮兒呲溜一聲躥回了殷唸的天宮中。
殷念夾着小十來到後山墓場時，瞧見的就是阮傾妘失魂落魄的身影。
她筆直的脊背都垮了。
她面前是一個壘出一個小尖兒的新墳，墳上土尚帶着着剛翻出來的潮溼腥氣。
殷念呼吸放輕，難過的抿脣。
阮傾妘的難受並不能阻擋她身上藍炎的肆虐，它們甚至因爲嗅到熟悉的氣息，躍躍欲試的往墳尖上爬去。
“首席。”殷念輕輕說，“節哀。”
這世上有沉甸甸的勸慰嗎？
沒有的。
只有死亡與真實才重，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又由不得不想面對的自己。
她說完自己也覺得無力。
不需要感同身受也能察覺到阮傾妘的無力，在能救他的那時候，她沒有能救他的實力，如今有了這樣的實力，可早就回天乏術了。
殷念還在絞盡腦汁的想着該如何勸慰才能讓她好受一點，哪怕一點點。
可阮傾妘卻最先開口了，“回來了？”
一說殷念驚詫發現阮傾妘說話時，那聲音彷彿喉嚨被紅炭狠狠烙過一樣嘶啞難聽。
阮傾妘轉過身，雙眼腫脹通紅，卻已經沒有了眼淚。
“殷念，這是我弟弟。”她鄭重道，“阮夏，本該是不輸於我的堅韌無比的孩子。”
殷念張了張口，又緩緩閉上，千言萬語匯成一個重之又重的‘嗯’字。
阮傾妘：“找到了嗎？我聽說你查到了一點真相。”
“現在就告訴我吧。”
“他們能操控根鬚吸扯我的藍炎，說不得這藍炎也與他們有關係，若與他們無關，這也是我與弟弟共同守護的東西，他們說都不說一聲，便直接想要搶走，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一刻殷念也明白了。
阮傾妘需要的不是安慰。
是真相。
還有到底爲何造成阮家如此慘劇的最後原因。
“都走到這一步了。”阮傾妘的手落在了墓碑上，“我也沒什麼好扛不住的，對吧？”
自然，殷念深吸了一口氣。
將沐家鳳家的事情都娓娓道來。
甚至更爲詳細。
阮傾妘腫着眼睛聽了許久，最後眼神沉沉，“你做的不錯，那些人……恐怕實力遠在我們之上。”
雖然阮傾妘之前早有準備，不然遠古時期在蘇家老祖的帶領下，已經強盛到那一步了，說被滅殺就被滅殺了，要知道，那是萬域最強的時代，一度將魁怪殺的殺無可殺，差一點就終結了所有魁怪。
可惜，到底還是功敗垂成。
“在那一場災難從天而降之前，萬域所有人都認爲，魁怪便是我們的最終大敵，可也是那一次大家才知道，魁怪並不是。”
“哪怕過去了這麼久，大部分的人甚至都已經不知道那一場屠殺了，可底蘊深厚的大域卻不敢忘，但時間磨平了那一場屠殺帶來的恐懼與驚顫。”阮傾妘評價道。
殷念點頭，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無知才能無懼，無懼才能悍勇。”
“人人都瞧不上無知的人，但有的時候，知道的太多，反倒是會打垮九成的人，一成的人要扛起壓力，剩下九成的人，要擁有勇氣。”與這般的龐然大物交戰，若是沒有足夠的自信與勇氣，那真是連千分之一的希望都沒有了。
“我也不準備一直瞞着，但不能一口氣都讓他們知道。”若是知道自己在與不知名的龐大勢力作戰，有人會臨陣退縮，未戰先降，甚至倒戈出賣，亦或者是哀求像之前一樣裝聾作啞當不知道繼續當那隻溫水裏的蛙，都是有可能的。”
她緩緩道，“該讓他們知道，怎樣的絕境都不能放棄，可這樣的自信可不是喊口號能喊出來的。”
“他們都知道，萬域最強的時代，差點就滅殺完了所有的魁怪，那差點終究是差點。”
“若是我們能在短時間內將魁怪全部屠殺完畢，那我們就做到了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
“他們就會知道，萬域最強的時代，不該停留在過去，現在就是萬域最強！”
“這樣，就算後續他們逐漸知道那更恐怖的存在，他們會悲哀抓狂，卻不會絕望。”
“人都是這樣的，當知道自己比別人強時，便不會認爲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悲劇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殷念緩緩擦過自己的刀。
擡頭看向了某一處的天空。
“而我，就是想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
“不要停留在過去，最強合該是你是我，是今日萬域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