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瑜月的聲音藏在陰影裏。
讓殷念看不清楚。
“行了，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被欺負。”殷念在那頭依然精神百倍的說話，“我拿到第二顆開靈果了。”
殷念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皺眉。
笑容都有些穩不住。
“等我拿到第三顆開靈果，就能找到你的位置了。”
“我會來接你的。”
胃裏又是一陣天翻地覆，殷念這麼堅毅的人差點都沒崩住。
灼燒感好像要連她引以爲傲的理智冷靜都一起燒掉。
“娘，我不同你說了，這邊還有點亂，我休息一下。”
殷念幾乎是倉皇失措的抽掉了支撐着霧鏡的靈力。
同時，她‘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她聽見了背後咔嚓咔嚓骨頭裂開的聲音。
“開靈果喫下去還有這種反應嗎？”殷念痛的神情都扭曲了起來，還不忘記問旁邊的殷菇子，“我切斷的及時吧？我娘殷念看不出什麼端倪吧？”
殷菇子停止了搖晃的身體，聞言用力點頭。
“放心吧，沒事！”
它習慣了看殷念傷痕累累的樣子，這副慘樣成了常態後，它包括殷念自己都已經麻木的意識不到哪裏不對勁了。
此刻蜷縮的殷念壓根兒想不到那麼多。
九條尾巴出現在她背後。
這些尾巴已經不長在金晶上了。
而是切切實實的長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眼前好像出現了一隻黑貓。
黑貓長長的尾巴優雅一拂，就像是抽在了她的靈魂處。
殷唸的傷口都燃起了火焰，血液在瞬間被蒸乾。
九條尾巴沒有血肉，白骨攀爬晃盪。
但殷念卻能感覺到尾巴不受她控制的晃盪了起來。
喫完開靈果後，她的每一寸筋骨都得到了充沛的滋養。
心底像是有頭猛獸要衝出來。
“尾巴……”殷念張口想要去抓自己的尾巴。
可下一刻那尾巴卻不聽話的避開了她的手。
她恍然間想起來。
孟瑜月的尾巴都有自己的意識。
這些尾巴難不成……
彷彿爲了迴應她的想法。
她感覺到其中七條尾巴尖端狠狠扣住了那死死釘在她身體裏的封靈釘。
下一刻齊齊用力。
她的脊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封靈釘像是在她後背紮根。
被尾尖纏繞着拽起來還能看見釘子上生出了無數細細小小的鉤子，死死的拉扯着殷念分佈在脊骨周圍的神經。
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根土離體般的聲音。
殷念只慘叫了一聲。
外面就有人匆匆跑了過來。
他跑過來的時候還一瘸一拐，看得出來受傷很重。
但他還是過來了。
“殷念你沒事吧？我給你拿藥！”
都是救命用的藥。
殷念痛的神志不清，聞言皺眉，“不用，我又死不了，藥給更需要的人，若是止痛的藥我自己這裏有。”
她努力用正常的聲音說完這話後。
就一把拽過了旁邊的一根枯枝，死死的咬在了嘴巴里。
這尾巴不愧是她的尾巴。
疼死了都沒松一分勁兒。
殷念低低笑了一聲。
滿意的兩手死死扣抓着地面，毒素還蔓延在她的指尖。
染透衣裳的已經分不清是她的汗還是她的血。
殷菇子急的不行，有心想幫幫殷念，蛇妮兒變成了一小條，立在旁邊滿眼複雜的看着殷念。
換個人。
可能早就疼暈過去了。
甚至放棄了。
他自人性中生，愛恨嗔癡，喜怒哀愁，這種東西它生來就懂。
但懂，就會讓震撼變得更加難以阻擋。
蛇妮兒在殷念身邊遊了一圈。
“你幹什麼啊！”殷菇子急道，“你不是能吸負面情緒嗎？你吸啊！主人都這麼痛了！”
蛇妮兒頂着大肚子。
“閉嘴！”
它兇巴巴的，“不是我不吸，是沒有，懂嗎？沒有！”
殷菇子愣住了。
“這瘋女人現在不痛苦，知道嗎？”
“她痛，但是不痛苦！”
它喫的是精神上的食糧，但不是肉體上的。
殷念咬着木棍，聞言衝蛇妮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痛，但是不苦。
甚至她現在很興奮。
大戰已經能看到結果，能大獲全勝。
開靈果讓她的血脈之力更加精純，離救出孟瑜月更近了一步，只剩下一步。
封靈釘還能自己拔，拔完還能接着去打。
光是想想，殷念就腦袋發熱。
她要，一步步往上走！
走到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地步！
走到別人看到她就要顫抖的位置！
蛇妮兒氣急敗壞，“她開心，他孃的瘋子，以後誰再跟我說她殷念是靠着鳳元走到這一步的老子打死他！”
此戰。
沒有鳳元。
可殷念依然是那個殷念！
她口中發出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
尾尖終於將七顆釘子徹底拔離。
清脆的拔離聲好像將蛇妮兒的神經也給拔斷了。
它閉上眼睛。
有些看不清殷唸的無心道往後要怎麼辦了。
破而後立，你倒是先破啊？
“好了。”殷念口中的木棍掉落在地上。
她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
“都好了。”
殷菇子嗚嗚的哭着蹭殷唸的臉蛋。
可下一刻。
天空突然炸響雷聲。
大概是因爲禁錮的太久了，而殷唸的身體實在是像縫縫補補三十年都不止的老襪子一樣。
封靈釘去除後，這些東西都翻倍的涌了進來。
殷念吐出一口淤血。
鳳元都來不及反應。
靈力先瘋了。
殷念怔怔的看着在她體內一躍而起打了一套拳的靈力小人。
終於反應過來了。
“我要突破了。”
靈力，衝向半步王師。
軍帳外面的人也要瘋了。
安帝看着那邊都捲起了一個靈力漩渦，喫驚的手上的動作差點都做劈了。
“不是……她……她怎麼……”
黃浩天那口死死撐着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就這樣還能突破？
不是被釘了封靈釘嗎？
那口巨大的鼎外，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書靈。
書靈一張小臉嚴肅無比，一隻手摁在了鼎上。
“老夥計。”
“跟錯了主人，辱沒你們了。”
巨鼎開始顫抖。
黃浩天再一次被元辛碎抽飛，可他依然在堅持着。
再等等。
皇域的援軍要到了。
再等等……
皇域內。
皇域軍大統領冷漠的看着手上不斷閃爍着光芒的傳訊靈玉。
他冷笑了一聲。
捏碎了靈玉。
黃浩天那暴君，平常奈何他不得也就罷了，現如今好不容易他自尋死路，他會去救？
皇域沒人會救他，各大家族摩拳擦掌的等着搶域主的位置呢。
當然，也包括他自己。
轉身看向了身後坐着喝茶的黑袍人，“你說，你要投奔我皇域？”
“就你？”
“哪怕黃浩天死了，我皇域也不是什麼人都要的。”
黑袍人低聲笑了起來。
“不不不。”他舔了舔脣邊的水珠，“不是投奔，是接管！”
黑袍人愜意的用茶，看向旁邊找回了記憶的男人。
男人沉默着，並沒有看黑袍人。
“原穆生兄弟，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