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偶娃娃睜開了眼睛。
它們擦乾了身上的血，嘴裏喃喃不斷的重複着着：“都得死。”
“都去死。”
元辛碎還在夢中。
這些記憶在折磨他，折磨的他臉上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阿席緩緩蹲下身，靠近了元辛碎的臉，“有了一個女人之後，你便忘記了族中的仇恨了嗎？”
他緩緩的伸出了手，放在了元辛碎的腦袋上。
只要輕輕一捏，元辛碎的腦子就會如同他所想的那樣炸開。
“不只是浮神塔。”
“所有用了靈力的人，都得死，一羣吸血蟲，吸着我們獻族的血，骯髒又恬不知恥的生活在這世上，日日開開心心，一日三餐喫飽，憑什麼？”
“吸過血的都得死，浮神塔是，五洲其他人也是，你那個小心肝殷念也是。”
“元辛碎，我的主人。”
阿席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你啊，就是一個沒用的懦夫！”
他作勢要往元辛碎臉上吐口水。
殷念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就要出手。
可下一刻。
原本還一臉痛苦閉着眼睛的元辛碎卻猛地將眼睛給睜開了。
一隻手猛地掐住了阿席的脖子，將人舉了起來。
元辛碎眼神冰冷，根本不像一個剛從噩夢中醒過來的人。
“咳！”阿席想要掙扎，“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醒過來！從來沒人能在我的入夢陣裏醒過來過！”
可元辛碎的靈力卻死死的壓在他身上，讓他無法掙扎。
“啊！！！”那些紅眼娃娃們發出了尖銳的咆哮聲，尖叫着要衝着元辛碎撲過去。
“放開阿席！”
“叛徒！元辛碎是叛徒！”
“懦夫，元辛碎是懦夫！”
它們張大自己的嘴巴，尖銳的怒罵。
“元辛碎是……啊！！！”
轟！
金色的長鞭帶起氣浪轟炸的聲音，將這些張口便胡說的紅眼娃娃全都打飛了出去，有些直接碎裂炸爛。
元辛碎都一愣。
他因爲這些辱罵而赤紅的眼睛裏透出瞬間的驚愕。
爲什麼……念念會在這裏？
“閉嘴！一羣沾了點怨氣和惡意，連人都算不上的蠢東西，有資格指責元辛碎嗎？”
殷念聲音無比陰冷，她站在元辛碎面前，氣的肩膀發抖。
“你們倒是比元辛碎更早從那煉獄裏出來，你們做什麼了？”
殷念那雙燃着怒火的眼睛直視阿席，“還和我鬼扯什麼讓所有人都陪葬，那怎麼沒見你弄翻了罪魁禍首浮神塔啊？半步大神境，你多了不起啊阿席，入夢陣，多了不起的詭異陣法啊，怎麼沒見你給那些設計獻族的家族們來幾套呢？”
“你擱這兒和誰裝的苦大仇深！”
“你站這兒和誰充的大義凜然！”
“你張着嘴說誰是懦夫？”
阿席能忍受辱罵和責打。
卻不能忍受別人質疑他那顆被仇恨和鮮血澆灌的心。
他使勁兒的掙扎起來。
元辛碎的手還牢牢的掐着他的脖子。
阿席漲紅着臉，聲音沙啞斷斷續續的掙扎罵道：“一介女流，懂什麼制衡之道？”
“我就是要，他們這些大勢力互相殘殺，我要這五洲！一個不剩的全都爲我獻族陪葬！！！”
“若是浮神塔沒了，五洲成了魔族或者是大家族的天下，這五洲人依然不會死絕，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我要的是沉淪，是共滅！”
他面目猙獰的樣子着實太醜。
元辛碎皺着眉。
折斷了他一雙腳，將人丟在地上。
無盡靈力壓制着阿席。
阿席身上寸寸開裂。
阿席心神俱顫，這不對！
這根本不對！
同時半步大神境，爲什麼元辛碎這麼強？
元辛碎已經快壓不住自己的實力了。
阿席擡眼就要往元辛碎背後看去。
可剛擡眼，就被一鞭子抽在了眼睛上。
“啊！！！”阿席的慘叫聲響起。
殷念真是忍不了了。
她死死的瞪着阿席。
“制衡？哈？？！！”殷念恨不得扒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裝了千年的屎，都臭的發酵了！
“我看你是個智障！”
“自相殘殺？誰在自相殘殺了？那些不知道內情的人？那些對靈力來源一無所知的人？行，你心有怨氣我理解，看我們這些用靈力的人不爽我也理解。”
“可真正最要緊的仇人呢？”
“他們還在喝酒喫肉！享受神明的待遇！你等他們自相殘殺？等到現在，他們殺了幾個？仇家一個都沒死！”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我卻看你像是被屎糊了眼，連報仇的主次都分不清了！”
殷念自從死裏逃生之後，做的件件事情都是奔着搞死那對母女，教訓那些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去的。
所以不到兩年的時間裏。
她已經完成了自己初定的目標。
可這個阿席呢？
殷念冰冷的看着他，“你個白活了千萬年的老廢物！”
“要是我們睡睡在你甦醒的那個時間從白頭山出來，這會兒所有仇家的墳頭草都兩丈高了！”
殷念越想越氣。
忍不住又狠狠抽了他一鞭。
“要不是你個老廢物阻撓，早在萬獸國的時候，我們就把至高神和那幫神子都拿下了！”
“你個被漿糊糊了腦子的蠢東西！”
“和我這兒說什麼共滅，我看你在想屁喫！”殷念越罵越收不住。
“你說！修邪師是不是你鼓搗出來的東西？”說起互相殘殺。
殷念腦子裏第一瞬浮現出來的就是修邪師這個存在。
阿席果然露出了一個慘白卻帶着幾分得意的笑容。
“他們喫我們獻族的血肉，我就讓他們人喫人，有什麼錯？”
殷念翻了個大白眼。
“你這麼能，你怎麼沒勾的浮神塔的人都成爲人人喊打的修邪師？”
“結果浮神塔因爲拔除修邪師有功，反倒是讓其他人更對他們深信不疑了！”
“你能不能幹點有用的事情？”
在阿席眼中。
沒有仇人，普通人，這一說。
恐怕在他眼中，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和浮神塔的人，都是一樣份量的仇家。
“元辛碎不是懦夫，他從來都偶沒忘記自己的仇恨，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是你。”
“一直在做無用功。”殷念冰冷的看着阿席說道。
阿席還要反駁。
殷念聽不得蠢貨說話，擡手又是一鞭，反正元辛碎壓得他動彈不得。
“閉嘴！”
“我比你瞭解元辛碎！”
元辛碎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沒說話。
此時才轉過身。
看向了殷念。
剛纔血眼娃娃們朝他怒吼的時候，其實有一瞬，他覺得是死去的族人們在罵他。
爲什麼就你一個人活了下來！
爲什麼你不把所有人都殺光！
爲什麼……
他覺得窒息，一張嘴就像是被人捂住了一樣，張不開。
直到殷念突然出現。
殷念感受到他的目光，索性大步走過來。
一把握住了元辛碎的肩膀。
“元辛碎！”她聲音嚴肅，目光灼灼。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這些也不是你的族人，它們只是一羣單純的惡意凝聚物，連生命都算不上的東西。”
“你的族人，一定從來都沒有埋怨過你！”
像是撥開雲霧一般。
他聽見了自己清晰的心跳聲。
他張開了嘴。
他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