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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風回處,寄珍重(第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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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回處,寄珍重

    一年多後,在軹邑城,由小祝融主婚,顓頊迎娶曋氏的嫡女淑惠爲側妃,軒轅的七王子禹陽趕來軹邑,以顓頊長輩的身份,代黃帝封賜了淑惠。

    顓頊是軒轅黃帝和嫘祖王后唯一的孫子,曋氏是中原六大氏之首,雖然只是迎娶側妃的禮儀,並不算盛大,可大荒內來的賓客卻不少。

    嫘祖娘娘出自四世家的西陵氏,西陵氏的族長,顓頊的堂舅親自帶了兒子來參加婚禮,第一次正式表明了西陵氏對顓頊的支持,這倒不令大荒各氏族意外,畢竟顓頊是嫘祖娘娘的血脈,西陵氏支持他是意料中的事。

    最令大荒氏族震驚的是神祕的鬼方氏,這個不可冒犯,卻一直遊離在大荒之外的詭祕氏族,對待任何事都帶着超然物外的漠然,居然派子弟送來了重禮——九株回魂草。當禮物呈上時,所有人都靜了一靜,九爲尊,鬼方氏似乎在向顓頊表達着敬意,衆人揣測着,鬼方氏好像也選擇了支持顓頊。

    四世家中依舊態度含糊的就是赤水氏和塗山氏了,雖然衆人都聽說豐隆和顓頊來往密切,但豐隆不是族長,只要赤水族長一日未明確表明態度,那些往來就有可能是虛與委蛇,當不得真。

    顓頊的這場婚禮,來參加婚禮的各氏族的族長、長老們都很忙碌,不停地觀察,不停地分析,唯恐一個不小心,判斷錯誤,給氏族惹來大禍。

    因爲西陵族長不遠萬里來了,顓頊覺得讓別人接待都顯得不夠分量,他自己又實在分不開身,特意吩咐小夭去接待西陵族長。

    西陵族長看到小夭,愣了一下,未等小夭開口,就嘆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嫘祖娘娘的血脈。”

    小夭恭敬地給西陵族長行禮:“外甥女小夭見過舅舅。”

    小夭是高辛王姬,本不應該給西陵族長行這麼大的禮節,可小夭的稱呼已表明只論血緣,不論身份,做得十分誠摯。西陵族長坦然地受了,心裏很高興,把自己的兒子西陵淳介紹給小夭認識,西陵淳行禮,有些羞澀地叫道:“表姐。”

    小夭抿着脣笑起來,回了一禮。

    小夭怕阿念會鬧事,把阿念帶在了身邊,指着阿唸對西陵淳說:“這是我妹妹,淳弟就跟着我和表哥叫她阿唸吧!”

    西陵淳給阿念行禮,阿念雖悶悶不樂,畢竟在王族長大,該有的禮數一點不少,學着小夭,回了一禮。

    西陵族長不禁滿意地笑點點頭。

    吉時到,鼓樂聲中,顓頊和淑惠行禮。

    小夭陪着西陵族長觀禮,一手緊緊地抓着阿念,幸好阿念並沒鬧事,一直低着頭,好似化作了一截木頭。

    看着正一絲不苟行禮的顓頊,小夭臉上保持着微笑,心內卻沒有絲毫欣悅。跌跌撞撞、顛沛流離中,她和顓頊都長大了,顓頊竟然都成婚了。可這場婚禮,並不是小夭小時想象過的樣子。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還記得大舅舅和神農王姬的盛大婚禮,她和顓頊吵架,顓頊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也記得四舅娘自盡後,顓頊夜夜做噩夢,她安慰他說我會永遠陪着你,顓頊說你遲早會嫁人,也會離開我,她天真地說我不嫁給別人,我嫁給你……隔着重重人影,喧鬧的樂聲,顓頊看向小夭,四目交投時,兩人臉上都是沒有絲毫破綻的愉悅笑容:不管怎麼樣,至少我們都還好好地活着,只要繼續好好地活下去,一切都不重要!

    待禮成後,司儀請賓客入席。

    四世家地位特殊,再加上軒轅、神農、高辛三族,這七氏族的席位設在了裏間,隔着一道珠簾,外面纔是大荒內其他氏族的席位,因爲賓客衆多,從屋內一直坐到了屋外。

    俊帝派了蓐收和句芒(Goumáng)來給顓頊道賀,句芒也是俊帝的徒弟,和顓頊一樣來自外族,孤身一人在高辛。他性子十分怪誕,顓頊爲人隨和寬容,所以他和顓頊玩得最好。

    小夭陪着表舅舅和表弟進了裏間。阿念見到熟人,立即跑到了蓐收身邊,小夭和表弟一左一右陪在表舅舅身邊。

    衆人都站了起來,因爲軒轅王后嫘祖娘娘的緣故,就連禹陽也站了起來,和西陵族長見禮問好。

    西陵族長先和禹陽寒暄了幾句,又和蓐收客套了兩句。馨悅和豐隆一起來給西陵族長行禮,西陵族長和他們就親近了許多,把這個長輩、那個長輩的身體問候了一遍,說起來好似沒完沒了。西陵族長看到璟一直低着頭,沉默地坐在席位上,帶着幾個晚輩走過去,故作發怒地說:“璟,你架子倒是大了!”

    淳和璟也相熟,活潑地說:“璟哥哥,上次我見你,你還是很和藹可親的,怎麼才一年不見,就變得冷冰冰了?”

    璟站了起來,微笑着和西陵族長見禮,西陵族長和淳都愣了,璟的兩鬢竟已有了幾絲白髮,淳還是少年心性,失聲問道:“璟哥哥,你怎麼了?”

    西陵族長掃了他一眼,淳立即噤聲。西陵族長笑呵呵地問着太夫人的身體,璟一一回答。

    小夭已一年多沒見過璟,看到他這樣子,小夭保持着微笑,靜靜地站在西陵族長身後。還記得歸墟海中,他扯落髮冠時,她的心悸情動,也記得耳鬢廝磨時,她指間繞着他的發,一頭青絲、滿心情思。一切就好似昨日,卻已是青絲染霜,情思斷裂。

    小夭只覺心如被一隻大手撕扯着,痛得好似就要碎裂,她卻依舊笑意盈盈。突然,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小夭再維持不住微笑,這就好像一個人能面不改色地忍受刀劍刺入的疼痛,卻無法在劇烈運動之後,控制自己的臉色和呼吸。小夭不禁撫着自己的心口,深吸了幾口氣。

    馨悅忙扶住她,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小夭強笑着搖搖頭,西陵族長看她面色發紅,忙說:“我忘記你身體不好了,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兒。”

    馨悅扶着小夭坐在了璟的坐席上。

    璟焦灼地一手握住小夭的手腕,一手握着酒杯,化酒爲霧。衆人都知道塗山氏的障術可惑人五感,用來止疼最是便捷,所以都沒覺得奇怪。

    心依舊在劇烈地跳着,跳得她全身的血都好似往頭部涌,小夭忍不住喃喃說:“相柳,你有完沒完?”

    其他人只隱約聽到完沒完,璟離得最近,又十分熟悉小夭的語聲,將一句話聽了個十分清楚。

    心跳慢慢恢復了正常,小夭輕輕掙脫了璟的手:“謝謝,我好了。”

    璟的手縮回去,握成了拳頭,強自壓抑着心內的一切。

    小夭站起,客氣地對他行了一禮,縮到了淳和西陵族長的身後,西陵族長說道:“我們過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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