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兒在小區四周溜噠了一圈，最後坐在樹蔭下的石椅子上。
她擡頭，表情若有所思地仰視着前方一棟60多層恢宏的商業大廈，整棟建築外牆體由黑色的特殊玻璃組成，IP&G集團，陽光下這偌大的銀色LOGO映入眼底，低調而囂豔。
像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她低下頭，踢了踢腳邊的小碎石。
這個小區離他工作的地方很近，只有二公里的距離，之前她只想着趕快出來租房子，沒想這麼多，現在看着這棟大廈，心裏很不自在。
“要不要換個地方？”她在糾結這個問題。
這片小區地理位置很有優勢，四周都是餐飲購物商業街，城東這邊的交通治安在國內算得上名列前茅，如果不是因爲小區改建的文件沒拿下來，這裏大概早就成了對街那樣的商業城。
“在想什麼？”
“想着要不要搬。”
有一把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下意識回了一句，怔了一秒，轉身看去，有些喫驚地看着眼前的兩人。
“寶兒，我聽說你剛搬到這裏來了。”顧如煙看向她，聲音複雜，低低地說了一句。
朱小唯又回來了，她依舊有些氣，“早上你沒良心趕我走，原本我是想不管你死活了，不過顧姨說搬了新屋要燒燒香拜拜佛才吉利。”
說着，她補充了一句，“對了，唐聿也過來了。”
在她們身後的過道，果然有一道欣長清瘦身影走來，喬寶兒看着這幾個自來的，臉上並沒什麼表情。
“顧姨，按着風俗是不是要在房子的四角燒香拜一拜？”
“晚飯乾脆出去買菜回來，我們在家裏煮一頓慶祝。”
朱小唯跟顧如煙聊地火熱，好像是她們搬新房一樣激動，還說要去買個鐵盆燒紙錢討吉利，朱小唯打發了喬寶兒去當跑腿買東西，她們先上樓去搞迷信的事了。
唐聿陪着喬寶兒去附近的超市，他們兩沒說話，一前一後走出小區大門，步伐卻默契自然。
“他們兩以前是怎麼相處的，唐聿也是這樣不說話？”
朱小唯看着那兩道身影，心頭涌上一份八卦，她受寵若驚跟唐聿相處了二個月，喬寶兒雖然也在公寓裏，可是喬寶兒之前一直精神狀態不好，他們基本上沒溝通。
顧如煙正兒八經地在公寓裏虔誠燒香祈福，差不多折騰完了，笑着告訴她，“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女人的裙子越短，資本市場的表現越好……”
當朱小唯跑去開門的時候，乍見喬寶兒他們提了大袋小袋的東西回來，而且還聽到唐聿那清冽好聽的嗓音在講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有一個男人出差在外地要住酒店，導遊領着他到一整片歐式高檔裝潢的別墅區裏過夜，男人擔心住宿費過高，導遊說住宿費只要市場的一半價格，男人聽了之後覺得很喫驚，他懷疑那地方有問題。”
“你們在聊什麼？”朱小唯接過一大袋新鮮食材，八卦兮兮地問他們。
喬寶兒朝她看一眼，告訴她，“唐聿在講笑話。”
朱小唯腦子卡住了。
他們兩直接到小客廳坐下，只聽到唐聿用很平緩的聲音接着說，“……導遊讓他放心，因爲那裏以前是養豬的。”
喬寶兒眼瞳微睜，然後很受教地點了點頭。
朱小唯石化狀態挪到廚房那邊，表情很糾結地問顧如煙，“他們在說什麼？”這也算是笑話麼。
顧如煙打開袋子，開始洗青菜，一邊笑着，“唐聿以前說過金融這二個字，離錢太近，懂得人又太少。到處都是坑要小心。”
朱小唯依舊很懵，那剛纔男神算是在講金融笑話麼。
她扭頭，朝沙發那邊又瞥了一眼。
朱小唯得了一個結論，“唐聿哄人的方式真特別。”男神居然在強迫自己講笑話。
“那是因爲寶兒心情不好，唐聿纔會給她講笑話，平時不是這樣。”平時沒事，別指望唐聿會多說一個字。
朱小唯感嘆，“他們挺相襯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聽從長輩的安排，就不會出這麼多事了。”
顧如煙臉色忽然沉重了起來，“那兩盅骨灰我放在家裏每天用淨水供着，不管怎麼樣，就圖個心安。”
朱小唯眼底也多了些傷感，這裏一室一廳空間太小，她們沒敢再聊關於孩子的事，生怕喬寶兒聽了會有不好的想法。
下午5點她們就做好一桌豐富的菜，四個人圍着小圓桌喫飯，挺溫馨的，只是唐聿一個男人夾在她們三個女人之中顯得很不自在。
“唐聿，我們用公筷，你就陪我們一起喫一頓飯。”
朱小唯跟他相處二個月，也知道他性子，之前每次都像喫日式料理先將食材分開，而且兩人還要錯開時間喫的。
“就圖個吉利。”顧如煙盛了一碗米飯放在他面前。
唐聿好看的眉宇微蹙，他似乎很不習慣跟人同桌喫飯，而且與人靠得太近了，他不喜歡這樣。
然而喬寶兒很自然地夾了一大筷子青菜放他碗裏。
唐聿那張俊美的臉有些僵住，他盯着自己的碗，再轉頭看向她，喬寶兒沒理他，淡定給自己夾菜喫飯。
顧如煙像是早猜到會這樣，臉上帶着笑意，招呼朱小唯動筷，“這些菜都別留着過夜了，都多喫點。”
朱小唯眼睛瞪得老大，她看着對面的唐聿掙扎了一分鐘，然後他面無表情拿起新筷子，很機械地喫完了這碗飯。
忽然想笑，唐聿這不情不願，又不敢反抗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喬寶兒，你有困難的話可以跟唐聿說，只要你開口，他肯定會幫你……”
喫完飯之後，她們在小臥室裏收拾東西，朱小唯猶豫了一下，說話意有所指。
她記得喬寶兒說過關於孩子的死，心存懷疑，如果是普通人或許只能接受，但唐聿不是普通人，他能查得清清楚楚。
喬寶兒朝她看了一眼，最後也沒說什麼。
顧如煙收拾完了碗筷之後，切了一些水果出來，這房子裏現在剩下她們三個女人，唐聿剛喫完飯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他有事先離開了。
“寶兒，你以後的伙食打算怎麼安排？”
“她肯定叫外賣。”
“唐聿給她買了插電的紫砂煲，平時煮湯很容易……”
顧如煙和朱小唯在閒聊，喬寶兒沒加入話題，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看向窗戶那邊，傍晚了，零稀的星光冒出來，夜色也漸漸黑寂。
喬寶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剛纔……
剛纔唐聿要離開，她跟在他身後原本是有話要跟他說的，可是剛走出公寓大樓，就看見莫高匆匆走了過來，他們在低聲交談。
“U盤找到了。”
“我按你的方法檢查過了，這個U盤確實太乾淨了，上面居然沒有任何指紋，這不正常，連安耒的指紋都沒有，分明被人故意擦掉了，有人看過這段視頻。”
窗外的風吹進來有些涼，讓人精神一抖擻，喬寶兒回了回神，再次看向昏暗的夜空中那雲層遮擋的圓月。
……該相信誰呢。
大概晚上10點的時候，顧如煙和朱小唯都回去了，因爲今天見喬寶兒精神狀態不錯，她們也都放心了。
喬寶兒進浴室洗完澡，出來一個人窩坐在小沙發上，習慣性的瑟縮身子，雙腿團起來，心緒沉沉地想着一些事。
腦子混亂地胡思亂想……
突然，嘭的一聲，嚇得她身子一震。
她僵硬地擡起頭看向天花板，然後，又是嘭的一聲傳來……
這些噪音間歇不斷，就好像有人在樓上打籃球，嘭嘭嘭的響聲，讓她原本消極的情緒很快化成了一堆怒火，可惡！
聽說樓上來了個新住戶，“他到底在幹嘛，大晚上這麼吵！！”
喬寶兒覺得真的應該要考慮再找個地方搬了，對面那棟IP&G集團大廈已經讓她很膈應了，樓上這個新住戶也這麼煩。
她看向牆壁上的鐘，她告訴自己，如果過了晚上12點，樓上那傢伙還這麼吵的話，她就換件衣服，然後去拍他的門，問他是不是嫌命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樓上那位住戶感應到了她的怨氣，居然在11點50分的時候適時停止了噪音，夜終於安靜了。
“算你走運！”
大概是被這噪音塗毒了兩個小時身心疲倦了，喬寶兒怒氣衝衝對着天花板喊了一聲，累了，回了臥室掀上被子，竟很快安然入睡了。
後記，關於唐聿的笑話；
上了槓桿之後，地區就能在短時間內會得到高速發展，譬如原本明明鳥不拉屎的小地方，分分鐘會建了一堆宏偉的建築羣出來，大家炒房炒得很嗨，然後有一天，發現炒糊了……
“冇嘢玩喇，散水啦，散水啦……”
於是大家都紛紛撤了，不過，對於地方來說好處還是大大的，當初的豬場變成了別墅，基礎設施也跟上，只是最後接盤那個就不好說了。
其實笑話的原版是這樣的：
“咦，你這別墅酒店裝修這麼豪華咋這麼便宜啊？”
“沒事，這以前是養豬的。”
哎，果然唐聿的人設是不存在幽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