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只聽雲汀汀充滿嘲諷的聲音傳了進來，“是啊！現在是知道糊塗了！早幹嘛去了？現在知道是糊塗，可這些年卻不見他說什麼糊塗不糊塗的話！”
“大姐姐，你可別被他給矇騙了！畢竟他最擅長的就是裝模作樣了！”
雲汀汀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雲振嵩見到她，頓時淚如雨下！
正如雲綰寧所言，他這幾個女兒中，只有雲汀汀從前是最乖巧懂事、最聽他話的那一個！
可惜，是他親手毀掉了雲汀汀！
從前那個順從聽話的雲汀汀，早就被他毀掉了！
“大姐姐。”
雲汀汀只當沒有看到雲振嵩難過的眼神，一把拽住雲綰寧，就要拽着她離開，“與他廢什麼話呢？咱們走吧！”
“汀汀！”
這時，雲振嵩才趕緊出聲制止。
見雲汀汀轉頭看着他，他又半晌說不出話來。
“既然無話可說，那我們可就走了！”
說着，雲汀汀湊近雲綰寧耳邊，低聲嘀咕道，“大姐姐，他就是害怕而已！”
“你真以爲他是及時醒悟，對你心懷愧疚？不！他只是怕他突然就這樣死了，再也沒有人能給他送終了，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討好你呢！”
從前對雲振嵩百依百順的小女兒。
如今雲振嵩在她眼裏，就是個卑鄙無恥、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老混蛋！
聽到雲汀汀這樣說，雲振嵩一張臉臊得通紅！
“汀汀……”
“你喊錯了吧？你應該是要喊雲汀蘭吧？”
雲汀汀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大姐姐心善，能聽得進去你的那些個鬼話。可是我告訴你，我如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傻乎乎的姑娘了！”
“你若想騙我和大姐姐，那你打錯了算盤！”
雲汀汀如今對雲振嵩，只有恨！
不過，雲綰寧也理解她。
畢竟，雲振嵩的確做了太多讓雲汀汀心灰意冷的事兒！
如今雲汀汀不願意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話，倒也說得過去。
只是眼下……
雲綰寧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汀汀，你冷靜一點。他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也沒理由還要對咱們說謊了。”
“怎麼沒理由？就因爲你是太子妃，這一點便足夠了！”
雲汀汀的情緒有些激動。
她咬着牙，“大姐姐，你如今是怎麼了？怎的連他的話都相信？！”
雲汀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雲綰寧。
在她心裏，自家大姐姐素來是冷靜、理智聰慧的代表。
怎的今日，她竟會選擇相信雲振嵩的鬼話？！
“大姐姐，你可是忘記了，他曾經對咱們做過什麼了嗎？”
雲汀汀低聲說道，“他可是一度想要咱們的命啊！”
雲綰寧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汀汀，我知道你恨他。”
但云振嵩倒也沒有想過要她們的命啊！
只是在她們和雲汀蘭只見，他一直都選擇雲汀蘭、偏心雲汀蘭罷了！
“可他快要死了。”
雲綰寧壓低聲音，“而且他說了許多我們都不知道的祕密，眼下……我相信他的話！你不是恨他嗎？你來聽聽，他是如何向你道歉的？”
換做從前，她肯定也不會輕易相信雲振嵩的話。
畢竟，她給過他這個父親好幾次機會！
但是，他一次都沒有珍惜過！
而云綰寧也如雲汀汀一般，就像是“狼來了”的孩子似的，對雲振嵩說的每一句話都不願意再相信了。
但是今日不同。
今日，有孃親在！
雲振嵩若是說謊，孃親又豈會冷眼旁觀？
既然孃親都沒有怎樣，想必雲振嵩說的也的確是心裏話。
“可是……”
雲汀汀心裏的結，還是不願意解開。
不過，看在雲綰寧的面子上，她願意給雲振嵩一次解釋的機會！
她惡狠狠地瞪着雲振嵩，“你別以爲，大姐姐眼下站在你那邊，你就勝利了！我告訴你！我可沒有大姐姐這麼好說話！”
“你沒有想過害死姐姐，是因爲大姐姐身後有大姐夫，還有顧家等，你不敢下手！”
雲汀汀咬牙切齒地說道，“但是你別忘記了，你差點害死我！”
對雲汀汀的指控，雲振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嘆了一口氣，心虛地低下了頭。
他知道，做過的錯事太多，如今想要彌補已經晚了！
更何況，他都快要死了，還如何彌補？
“汀汀，你坐下吧。”
雲綰寧扶着雲汀汀坐下。
可不知是面對雲振嵩太過緊張，還是雲振嵩傷她太深，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因此，雲汀汀不敢靠近他。
她緊緊地攥着雲綰寧的手不願意鬆開，非要她坐在一旁陪着他。
雲振嵩沒有開口，雲汀汀也打死不願意主動開口。
雲綰寧只好打圓場，“汀汀，你可也是收到消息才趕過來的？”
她是聽了趙蕭然的話，直接從顧家來了雲家。
因此，還沒來得及通知雲汀汀呢。
那會子，瞧着雲振嵩也還有些精神，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樣子。
雲汀汀不想見到他，雲綰寧便也沒有給她傳信，讓她來送雲振嵩最後一程。
“嗯。”
雲汀汀點點頭，“是大姐夫傳信，讓我過來送他最後一程。”
說着，她惡狠狠地瞪着雲振嵩，眼神像是要喫人似的。
這句話，倒是讓雲綰寧有些意外。
她本以爲，雲汀汀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了此事自個兒過來的，誰知竟是墨曄傳話讓她來見雲振嵩最後一面？！
自家夫君居然會這樣做？
墨曄不是素來也瞧不上雲振嵩麼？
可她轉念一想，墨曄都不計前嫌，親自來了雲家。
會傳信讓雲汀汀回來，也無可厚非。
到底，死者爲大麼！
雲振嵩也沒想到，墨曄居然會這樣做……
他眼神複雜地看向雲綰寧，好半晌才低低地說道，“寧兒，這些年的確是我糊塗了！對你們姐妹二人，對太子殿下和周王……”
“是我瞎了眼啊！”
病重的這幾日，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便是這些年他走過的每一段路。
“若是當初我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或許如今也就……”
別說耗到油盡燈枯性命垂危，單是這雙腿，他也不會癱瘓這麼久！
如今，他本該是人人羨慕敬仰的存在纔對！
可惜，很多時候人一旦做出了選擇，便猶如離了玄的箭，怎麼也收不回來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
雲綰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這世上，本就沒有後悔藥。”
聽到這話，雲振嵩除了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眼瞧着房中的氣氛越來越僵硬、凝重，只聽雲汀汀突然又問道，“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你最好給我真實的答案！”
雲振嵩趕緊擡起頭，“汀汀，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