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一次雲汀蘭還未來得及靠近雲綰寧腳邊，就被身後的御林軍又一腳給踹出去了！
還是紅柚聰明——
自打摔在那一堆磚石中，她就沒有爬起來過！
雖然周身骨頭都像是斷裂了，但她心下明白，這個時候還是莫要往前湊的好。太子妃正在氣頭上，指不定湊過去她會被誤傷！
一如方纔！
因此，距離雲汀蘭越遠，就越安全！
她心安理得地躺在那一片廢墟中，眯着眼睛看着又一次被踹飛的雲汀蘭……
嘖嘖，這一腳多少有些私人恩怨在裏頭！
“噗。”
雲汀蘭躺在地上，又一次吐出好大一口血，掙扎着半晌都沒有爬起來！
很快，如玉便抱着趣兒出來了。
“主母。”
他皺着眉，瞧着神色有些嫌棄。
雲綰寧也還沒親眼見過這個孩子到底長什麼模樣，只聽說這孩子自出生便長相奇醜無比，而且還有一雙像雞翅膀一樣的手臂……
只瞧着如玉的神色，便知這孩子長得到底有多“不盡人意”了。
許是爲了不嚇到雲綰寧，如玉用帽子蓋着孩子的臉。
雲綰寧蹙了蹙眉，打算掀開趣兒臉上的帽子。
“主母！別。”
如玉忙出言阻止，“屬下勸您不要衝動！”
他如玉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醜這麼奇怪的孩子！
就連他見了都怕夜裏做噩夢呢，更何況是自家主母？！
可雲綰寧什麼沒見過？
當初，賀有爲的娘中了蠱毒時，她也沒覺得多害怕。
因此，她不顧如玉的阻攔，揭開了趣兒臉上的帽子。
正是這一舉動落在雲汀蘭眼中，她像是瘋了似的，強忍着劇痛朝着她爬了過來，“不要！不要！不要看，求求你們不要看！”
她一邊爬，一邊哭着喊道。
她不是怕趣兒的面容嚇到雲綰寧。
而是怕……
她苦心孤詣瞞着的一切，今晚到底是被人拆穿了！
還是當着她的面兒拆穿！
雲綰寧若看到趣兒的長相，且不說她一定會告訴墨宗然他們，更是多了一個人見過趣兒這張臉，這世上又多了一個人會憎惡嫌棄趣兒！
這一刻，雲汀蘭才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做“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雲綰寧他們雖然沒有動手打趣兒，可方纔如玉那眼神便像一把鋒利的刀子落在趣兒的身上，也疼在了雲汀蘭的心上！
可惜，她爬過來的速度，到底是比不上雲綰寧揭開帽子的速度更快。
下一秒，趣兒那張溝！壑叢生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不知是頭頂的燈籠照耀着，還是被雲汀蘭那一聲聲尖叫給嚇到了。
總之，趣兒小小的身子顫抖着，眼神驚恐地盯着雲綰寧。
那兩隻小翅膀一樣的小手，緊緊的蜷縮在胸口上，兩隻小爪子一樣的手也緊緊地攥在一起。
從他的眼神中，雲綰寧只看出了驚惶不安。
只一眼，她就能看出這個孩子自出生起，就沒有得到過安全感！
所以，眼下才會顫抖的這麼厲害！
“這孩子滿一歲了嗎？”
她忍不住從如玉手中接過趣兒，皺眉問道。
雲汀蘭被御林軍攔下了，只能遠遠地看着雲綰寧抱着趣兒，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地面上。
如玉站在一旁，撓了撓頭，“主母，他比小郡主還要大幾個月，算起來也快滿一歲了吧？”
“既然快滿一歲了，爲何這孩子這樣小？”
一聽趣兒快滿一歲了，雲綰寧一雙眉擰得更緊了。
滿滿都比他個頭更高大一些吧？
那小丫頭都二十來斤了，可手中這孩子……雲綰寧仔細掂了掂，總感覺只有十二三斤的樣子，像是抱着一隻貓兒似的。
隔着抱被，她也能明顯摸到這孩子小小的骨架，簡直是瘦骨嶙峋！
也不知雲汀蘭平日裏是如何養孩子的。
雖說這趣兒自出生就不是個正常孩子，可也不至於瘦小成這樣吧？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她虐待孩子呢！
但瞧着方纔她一聽要與趣兒分開，雲汀蘭倒是真心實意的哭了一場，又不像是會虐待孩子。
到底，趣兒是她的親骨肉！
雲汀蘭就算再壞，也不至於壞成這樣吧？
“你平日裏給孩子喫的是什麼？瞧着你自個兒肥頭大耳，怎的孩子養的還不如一隻貓？”
雲綰寧皺眉盯着雲汀蘭。
“我……”
雲汀蘭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打趣兒出生，她便甚少給他餵養母乳。
一是因爲她看到趣兒這張臉就發自內心的厭惡、排斥，二來也因爲整日裏心思太重，導致她的奶！水本就不足。
又怕被人發現趣兒的祕密，所以……
當初在西香山的時候，還給趣兒尋了乳母。
但回到京城後，她幾乎給趣兒斷了母！乳，再也沒有安排乳母了。
孩子從小到大，幾乎就是喝米湯。
再大些，就給喝些糖水、濃粥等。
雲汀蘭自知心虛理虧，因此眼下雲綰寧問起來，她咬着脣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見她眼神閃爍，便知平日裏這孩子受到了多少委屈！
“雲汀蘭，真是我高看了你！你就是個畜生！”
雲綰寧氣得咬牙，“我原還想着，你就算再壞，也不至於會對自己的孩子怎樣。但如今瞧着，你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
“你到底還有心嗎？！”
這個女人的心是石頭做的吧？！
陳氏死了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晚不但對雲振嵩這位老父親痛下毒手，更是虐待她兒子這麼久……
“雲汀蘭，你簡直不配爲人！下輩子你投胎做個豬吧！”
雲綰寧氣得渾身發抖！
她雖然憎恨雲汀蘭，甚至對懷中的孩子也喜歡不起來。
但她也是做母親的人！
與雲汀蘭之間的仇恨，她更不會強加在趣兒一個孩子頭上！
如若不然，當初如玉他們勸她除掉雲汀蘭和孩子時，雲綰寧也不會拒絕了！
眼下抱着懷中比貓兒還瘦小的孩子，雲綰寧恨不得立刻將雲汀蘭扔去邊疆，讓她沒日沒夜的埋頭苦幹，把她當成一頭驢！
雲汀蘭這樣心腸歹毒之人，死後就不配入輪迴，就該魂飛魄散！
見雲綰寧臉色鐵青，雲汀蘭默默地垂下了頭。
“事已至此，你再如何罵我也沒用。我只求你一件事……要把我發配邊疆可以，不要讓我與孩子分開！就算我求求你了！”
再擡頭時，雲汀蘭的情緒已經平靜許多。
她淚眼朦朧地看着雲綰寧，哽咽着說道。
雲綰寧正要回話，誰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奶裏奶氣的聲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