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咳嗽聲……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雲綰寧轉頭看了王嬤嬤一眼，只見她緊張地拽着衣袖，可見是因爲太過擔心顧太后。
王嬤嬤也是一把年紀了。
雲綰寧怕嚇壞了她，老太太承受不住，便輕輕搖了搖頭，“無事，我只是感到奇怪，爲何皇祖母會突然病成這樣罷了。”
“王嬤嬤，我先進去瞧瞧吧。”
她擡腳進了壽康宮。
顧太后仍在臥牀。
還未進寢殿，便又一次聽到她劇烈的咳嗽聲。
“太后，您都病成這樣了，要不還是請楊太醫過來瞧瞧吧？”
一名宮女低聲說道。
雲綰寧認出，這位宮女也是伺候了顧太后多年的紫薇姑姑。
聽聞，紫薇姑姑是王嬤嬤的義女。
這些年她們母女二人盡心盡力地伺候顧太后。當年王嬤嬤到了適齡出嫁時，便放棄了出宮嫁人的機會，堅決選擇要陪伴在顧太后左右。
而紫薇姑姑，亦是如此。
對顧太后而言，紫薇是王嬤嬤的義女，也等同於是她的義女。
她與王嬤嬤情同姐妹，年紀相仿。
她無所出，對紫薇自然也當做女兒看待。
“無妨。”
顧太后氣喘吁吁地說道，“老楊頭醫術是不錯！但前一陣子他不是來瞧過哀家麼？當時便說哀家這身子骨啊，是一日比一日弱！”
“即便是請了他來，又能如何？他又不是華佗轉世！”
最要緊的是，楊老頭子與玄山早已成了“狐朋狗友”。
若知曉她生病，小玄子一定會進宮吧？
誰都阻止不了他的那種……
紫薇怎會猜不出顧太后心裏在想什麼？
見她臉色灰白，紫薇咬了咬牙，“太后，奴婢知道您心裏在想些什麼！您不過是想將這一切都扛在自己頭上罷了！”
“但奴婢斗膽多嘴一句。”
“眼下皇上龍體康健，又極其孝順太后。而且，明王、明王妃他們也都本事高強。”
“依奴婢之見，太后娘娘就該將一切告訴他們！您已經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何苦還爲了這些事情操心呢？”
把一切告訴他們？
雲綰寧眼神微微一閃。
莫不是顧太后還有什麼祕密瞞着他們？！
她正想着，身後就傳來王嬤嬤的腳步聲。
她方纔走得有些快，王嬤嬤一時跟不上。
因着站在門口聽了這片刻，王嬤嬤也已經追上來了。
見她站在門口，王嬤嬤剛要說話，雲綰寧便擡手製止了她。
接着她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容滿面地掀開門簾走了進來，“許久沒有來給皇祖母請安了，倒是寧兒的不是！”
“今兒得了空，特意來陪皇祖母說說話！”
仔細算算，從先前玄山先生被“趕”出壽康宮，雲綰寧便再未來探望過顧太后。
這些日子事情繁雜，倒是她忽略了。
見雲綰寧進來了，顧太后立刻擡眼看向紫薇，示意她莫要亂說話。
她強撐着坐了起來，強打着精神笑了笑，“你這猴兒！你不來壽康宮，哀家還清淨一些呢！今兒可只是你一人來了？”
說着，她忍不住看向雲綰寧身後。
那期盼的眼神，分明是在期待圓寶的到來！
可惜今兒雲綰寧進宮太急，一心擔心顧太后身子，倒是忘記了這一茬。
知道顧太后在看什麼，她笑着走到牀邊，握住了顧太后的手，悄然將手指搭在了她的脈搏上。
“皇祖母！我是當真來陪您說話的！哪知我這麼討人嫌呀！皇祖母若是覺得我聒噪，好歹也留我用過晚膳再回去。”
這會子天色已經擦黑，壽康宮內雖燈火通明，卻也照耀得顧太后這一張臉，愈發的憔悴蒼老了。
紫薇怕自己管不住嘴，與進門的王嬤嬤對視一眼，轉身走到桌邊，拿起剪子開始剪燈芯。
王嬤嬤也鬆了一口氣。
太后娘娘本就不讓她出宮去請雲綰寧。
顧太后知道，最近她與墨曄也忙得腳不沾地。
她不想爲了這事兒，讓雲綰寧分心。
先前雖也聽墨宗然與德妃說起過雲綰寧懷了二寶的好消息，但過了這麼久，雲綰寧又沒有親口告訴她，顧太后心裏到底有些沒着落。
見顧太后笑着笑着，眼神就有些失落了。
雲綰寧也大概明白顧太后的情況了。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皇祖母，誰說我是一人來探望你的？”
“不是還有您的曾孫女嗎？”
“曾孫女？”
顧太后反應有些遲鈍。
她又看了看門口。
只見門口空無一人呀！
算起來，她也只有四個曾孫女——楚王府的墨之雲，三王府的墨之晴與墨之雨，以及翰王府的墨瑤。
墨之雲如今遠在東郡，暫且不提。
聽聞墨之晴與墨之雨，自從秦似雪沒了後，被秦家接去了秦相府。這些時日從未進宮，更是從未來探望過她這個老婆子。
墨瑤就更不提了，還是個不會走路的小娃娃呢！
顧太后與這幾個曾孫女的關係，也並不親厚。
因此聽雲綰寧這麼一說，她還愣了一下，“曾孫女？”
“是呀！”
“在哪？哪個曾孫女？”
顧太后一臉的莫名其妙。
雲綰寧還未回話，倒是一旁的王嬤嬤沒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自家太后娘娘病了這些時日，腦子似乎有些不大清醒了……不過這話她卻不敢當面說出來，到底是大逆不道啊！
紫薇也強忍笑意，不敢多言。
雲綰寧喫喫地笑着。
她伸手指着肚皮，“您看！這裏面，不是您的曾孫女嗎？”
顧太后這才恍然大悟！
“哦！”
她點點頭，看向了雲綰寧凸起的小腹。
方纔她進門時，倒是沒有看得太真切，瞧着看不出什麼變化。
只是整個人大體瞧着，是帶着幾分孕相。
眼下看到她凸起的小腹，顧太后方纔還有些暗淡的雙眸，立刻綻放出一抹亮光，“是了！哀家倒是忘記了，哀家又多了個曾孫女兒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雲綰寧的小腹。
顧太后也跟着笑了起來，“哀家聽皇帝與德妃說過此事了。”
“你這孩子，怎的有孕也不來告訴哀家一聲？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話音剛落，只聽門外傳來爽朗的一聲，“什麼天大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