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瞠目結舌，臉上還帶着死後餘生的後怕與慶幸，墨曄眼中暗芒一閃而過。
“最後一個問題，張笙臨死前最後一句話說的是什麼？”
這……
這個問題誰能回答得出來？！
就算是讓他們猜，也絕對不會猜到同一個方向啊！
這個問題壓根兒不如方纔熊瞎子多少斤那麼好猜！
見他們回答不上來，墨曄大手一揮，“帶走！”
不用多說，這三人的確被扔進了護城河餵魚。
張婆子也目瞪口呆，看着三人當真被拖下去了，這才驚慌地問道，“王爺，他們，他們若全部都給扔進護城河餵魚了，那笙兒的死因……”
“你找什麼急？王爺都還沒急呢。”
雲綰寧瞥了張婆子一眼。
她家墨曄，何時做過沒把握的事？
果不其然，那三人剛被拖走，方纔那矮胖就被如墨帶進來了。
原來方纔那矮胖並未被扔進護城河，而是被帶去了另外一間房！
墨曄今晚沒打算殺人，他誅心！
矮胖被其餘三人“拋棄”，推出去做替罪羔羊，萬般憤怒之下便將他們三人的罪行供出來了！
“主子，他已經如實交代了張笙的死因。”
與此同時，另外一名暗衛也進來回話，說是楚王的棺材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的屍骨也被帶出了皇陵。
矮胖跪下，聲淚俱下地交代了他們的“暴行”。
“明王，是草民一時糊塗，纔會參與他們的惡行啊！”
他哭起來頗具喜感。
但這時候，雲綰寧可笑不出來。
“廢話少說！”
她皺眉低喝一聲。
她兩隻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但若不將今晚之事查清楚，她也睡不踏實！
“就在張笙出事前一天夜裏，李三將我們兄弟幾個召集在一起，說是他接了一個神祕的任務。只要完成了，咱們就能拿到一大筆銀子。”
矮胖嗚咽起來，“當天夜裏，李三讓我們找了很多人。”
“然後帶去了東城一處宅子，那裏有一個神祕人。”
“他從這些人中挑中了一人，就是張笙……”
說着，矮胖小心翼翼地看了張婆子一眼。
那天夜裏，張婆子在王府當值，並沒有回家。
因此也不知張笙其實前一天夜裏就不見蹤影了，就連他媳婦也不知所蹤，只扔下狗蛋一人在家。
次日張婆子回去，狗蛋說他爹上山打獵去了。
然後就傳來了張笙的死訊。
矮胖眼中充滿了愧疚。
張婆子死死地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整個人顫抖不停。
矮胖繼續說道，“那個神祕人當着我們的面，把張笙的手臂打斷了……我還記得張笙慘叫的聲音，我們所有人被嚇壞了！”
“再然後，再然後他把其他人全都殺了！”
全都殺了？！
雲綰寧立刻看向墨曄。
既然其餘人全都死於非命，爲何無人報官？！
墨曄臉色同樣難看。
矮胖匍匐在地上，胖嘟嘟的身子也在發抖，“事後那個神祕人，讓李三挨家挨戶去派錢，用銀子堵住了死者家屬的嘴。”
“然後張笙就被他帶走了！”
“我們怕這件事鬧出來，只好說，說張笙是被熊瞎子叼走了！”
畢竟張笙也經常與他們一起打獵，這個說辭不會讓人起疑。
“你說謊！”
張婆子神色激動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分明聽人說，我家笙兒是白日跟着你們上山打獵了，進山前還與你們起了爭執！”
所以她纔會懷疑張笙的死有蹊蹺。
“那都是假的！”
矮胖哭喪着一張臉，語氣羞愧，“是我們買通了幾人，目的就是爲了掩蓋張笙前一天夜裏就被帶走的真相。”
“至少別人會當真以爲，他跟我們一起進山打獵了！”
然後張笙被熊瞎子帶走，便也說得過去了。
沒看出來，這幾人倒還有些腦筋。
只是這聰明勁兒沒有用在正途上，便是該死！
張婆子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衝矮胖顫聲問道，“那，那我家笙兒被帶去了哪裏？眼下是生還是死？”
矮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哭得稀里嘩啦，似乎受害者是他的家屬似的。
墨曄眼神冰冷，“你可看見了，張笙是手臂哪一處被打斷了？”
矮胖仔細回想後，在自己手臂上比劃了一下，“這個位置！”
墨曄眼神便深邃不少。
只看他的神色，雲綰寧便知道結果了。
矮胖又交代了東城那處宅子的大概位置後，被如墨帶走了。
張婆子心如死灰地癱坐在地。
可以確定她兒子的確是死了，不過屍首都找不回來……
“張婆子。”
雲綰寧突然喊了她一聲，看着她眼淚汪汪的樣子，不禁嘆了一口氣，“別哭了！等會子就帶着你兒子的屍骨回去，找個地兒埋了吧！”
她兒子的屍骨？！
張婆子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王妃，您的意思是？”
她激動的臉上的肉都在顫抖。
“張笙的死，我和王爺自會爲你報仇。眼下也只能勸你節哀順變，你自己的身體要緊。”
她本想說，你兒也算出息了一回，被以親王的禮制下葬，在皇陵中被供奉了這一個月。
但這話，怎麼都不像是安慰人的。
於是，她也沒有說出口，“我會吩咐下人幫你料理張笙的後事，若是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只管開口便是！”
“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只要她家笙兒的屍骨已經找回來了，能順利下葬……
張婆子也沒什麼遺憾了！
她哭着出去了，雲綰寧語氣幽幽，“所以，眼下可以確定墨回延的確是金蟬脫殼，逃出天牢了！”
不只是逃出天牢，甚至是逃出整個京城了！
墨回延腦子遲鈍，被關在天牢那麼久都沒想出逃跑之道。
無人配合幫助，他也無法逃出去。
看來他是早早與墨回鋒取得了聯繫啊！
這個墨回鋒如今還真是不簡單，竟是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救走墨回延！
雲綰寧心口有些堵。
見墨曄面色凝重，她將身子靠了過去，“如今當真要與墨回延、墨回鋒站在對立面了，若他們站在你面前，你可會下不去手？”
從前若說只是小打小鬧，那麼如今……
這一場無聲的硝煙，正式拉開序幕！
不是他們兄弟二人死，就是墨曄死！
他身後還有妻兒要保護，怎會讓他們輸？！
墨曄語氣溫柔，眼神卻冰冷得像是兩把刀子，“與本王做對，只有一個下場。”
那就是死！
雲綰寧知道他心中仍念及手足之情，可墨回延與墨回鋒……他們兄弟二人才是一條心，又怎會念及墨曄與他們的兄弟之情呢？
若墨曄下不去手，被打敗的人只會是他！
她擡起頭，心疼地看着他。
半晌，雲綰寧才低聲說道，“或許東城那處宅子，還能查出些線索……”